第232章 提前布子

第232章 提前布子

瞿式耜微微點頭,事情走到這一步,就再也沒有退路了,經不起任何一點變亂,一旦劉承胤知道廣西有勤王軍抵達,他要麼瘋狂要麼清醒,如果清醒就不得不找上何騰蛟了,而站在何騰蛟的角度去想,隻需要與劉承胤合作,就能保全天子,全忠臣之名,又可以成為首輔,彌補擁立時的遺憾。

“魏國公,那如何才能讓何騰蛟與劉承胤交惡呢?”瞿式耜問道。

趙銘道端起酒杯,連飲幾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知!道!”

顯然,趙銘道是有情緒的,對付自己的時候,幾個文臣個頂個的有機謀,對付別人卻讓自己來出陰損招數,這算什麼,壞事我來幹,你們坐享其成?

趙銘道吃喝了一會,道了一聲再見,直接帶兵回了軍營。

“這算什麼,生死關頭,他吃飽喝足回去睡大覺了!”瞿式耜惡狠狠的把筷子摔在了桌上,氣憤高呼,端起酒杯,想要飲酒解愁,卻發現杯中無物,端起酒壺,卻發現酒壺空空如也,都被趙銘道喝光了,瞿式耜更是憤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呂大器又要了一壺酒,親自給瞿式耜斟滿,說道:“瞿大人,趙銘道有情緒,你也發情緒,這天下存亡,皇上安危的擔子誰來擔呢?魏國公指出你我考慮不周的地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何必與他置氣呢?”

瞿式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不如請何騰蛟一並勤王?”

呂大器笑了笑:“這倒是一個辦法,隻不過下下策也!若是勤王成功,那天子還肯回桂林嗎?那個時候您就像剛才的魏國公一樣,壞事你來做,好處何督師受呀。”

瞿式耜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率軍勤王武岡可未必是什麼大功勞,畢竟天子在劉承胤手上,發兵至武岡就是讓天子受性命之危,以天子的器量自己這個動議勤王的人肯定是過錯的,若是隻有趙銘道參與,無論錯與對,皇帝總歸是要迎回桂林的,可若是再加一個何騰蛟就完全不同了,皇帝就會選擇受命勤王的何騰蛟,而不是自己這個發命勤王的首輔。

正不知如何辦,呂大器笑了笑,走到桌旁,取來一張紙,順手寫了一份聖旨,放在了瞿式耜的麵前,瞿式耜一看,是皇帝馳銘湖廣督師何騰蛟為戶部尚書,入朝輔政,恩封首輔的敕書,呂大器笑問:“你說,何督師接到這麼一封敕書,作何感想呢?”

瞿式耜忽然笑了:“那除了罵劉承胤奸臣賊子,也就沒有其他想法了。”

讓何騰蛟入閣擔任首輔和戶部尚書,是典型的名升暗降的法子,不僅是解除了何騰蛟的兵權,更是解除了他的實權,現在的朝廷,最沒實權的就是戶部尚書,因為西南各省都已經被軍閥占據,稅收根本到不了朝廷就被分光了,戶部尚書一點用沒有,六部之中,現如今也就吏部和兵部還算是實職。

如果讓何騰蛟以為這是劉承胤壓製他的計策,那麼何騰蛟與劉承胤的合作空間就徹底不存在了,呂大器說道:“老夫出的這個法子有一疏漏,如何讓何騰蛟相信這敕書來自武岡,而非桂林。”

瞿式耜笑了笑:“那隻有向魏國公求一人選了。”

“誰?”呂大器問。瞿式耜說:“馬吉翔的胞弟馬雄飛在魏國公營中,馬吉翔在武岡與劉承胤狼狽為奸,誰人不知,馬雄飛去湖廣傳旨,何騰蛟還會懷疑這不是劉承胤的奸計嗎?”

說罷,瞿式耜讓人取來一封空白敕書,按照呂大器的手法寫上了敕封何騰蛟的文字,然後招來張同敝說:“你帶這封敕書去魏國公營中,請他命馬雄飛去湖廣傳旨給何騰蛟何督師,魏國公看了,也就明白其中關竅了。”

在吩咐完張同敝之後,瞿式耜與呂大器繼續飲酒縱談,不多時張同敝回來了,卻是連敕書一並帶來,張同敝說:“首輔大人,卑職未曾見到馬雄飛,但魏國公看了這敕書後,說辦法不錯,但馬大人身嬌肉貴,不可輕易為首輔大人冒險,請大人照例送紋銀三千兩去,馬大人才肯為您奔走。”

“哼,這個趙銘道還耍小孩子脾氣!”瞿式耜怒道。

呂大器說:“馬氏兄弟貪婪,人盡皆知,不給銀錢,如何辦事,是咱們考慮不周了,隻送一封敕書去,卻是要累人家魏國公出錢的。也罷,也罷,給馬雄飛送去三千兩銀子,此時不是追究這等小節的時候。”

瞿式耜點點頭,對張同敝說道:“去支銀子,再送一趟。”

待張同敝走後,呂大器對瞿式耜說:“此番有魏國公在,兵馬是不用擔心的,何騰蛟若能與劉承胤交惡,武岡之變便是十拿九穩,老夫心中隻剩一個隱憂,若天子得救,如何讓其不落在魏國公手中。”

“這不會吧,天子剛遭劉承胤劫駕,對武將勳貴更添嫌惡,不可能委身於他趙銘道吧,趙銘道雖比劉承胤做事妥帖,但天子若到桂林,還有何自由,又如何談權威呢?”瞿式耜搖頭說道,顯然不認為天子會選擇趙銘道。

呂大器則是壓低聲音,對瞿式耜說:“瞿大人,你說的那些,天子在桂林可是有?”

瞿式耜聞言心中一緊,正如呂大器所說,其實天子無論在武岡、桂林還是昆明,亦或者到了何騰蛟的治下,都是被架空沒有實權的,隻不過文臣還維持著對天子表麵上的尊崇,而劉承胤之流則完全不把天子放在眼裏,可趙銘道不是劉承胤,萬一他能做到文臣能做的表麵文章,又有龐天壽、馬吉翔之流在旁攛掇,會如何呢?

昆明富庶,且地處安全居所,對於一心求安的天子來說,似乎比之桂林還要妥帖呀,難保在內廷官員進讒言的情況下,天子不會心動,這也是瞿式耜所無法接受的。

“呂公的意思是.......既要與趙銘道合作,也要做好與他相爭的打算?”瞿式耜倒是也不笨,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而呂大器重重點頭,說道:“湖廣是大明抗虜的前沿,兵馬眾多,但願意參與這等事的卻是不多,老夫這裏有幾個人選,或可為首輔大人所用。”

呂大器說完,蘸著杯中之酒,在桌上寫下了四個名字,劉承胤、張先壁、趙印選、胡一青,劉承胤自然不用多說,這次鐵了心要辦他,但殺了毫無用處,留著卻能抗拒趙銘道一二,就算不用他,也可以用劉承胤的手下。

而張先壁、趙印選與胡一青三人都是滇省出身的將領,也是湖廣督師何騰蛟麾下的嫡係,這三人都是出滇抗清,沒有回歸的,若非他三人帶走滇中將士,也不會有沙定洲之亂。

“這三人可用?”瞿式耜問。

呂大器微微點頭:“瞿大人,你雖深惡趙銘道,但越是嫌惡越要重視,魏國公在雲南所作所為,你可清楚?他在雲南清理軍屯衛所,打下了好大一片的基業呀,這三位滇中將領可都是衛所軍官或者地方豪強出身,個個都受損失,你可別給魏國公與他們冰釋前嫌的機會,不然不僅無法抗拒,還讓魏國公把手伸湖廣去,可是禍端呀。”

瞿式耜微微點頭,說道:“我已心中了然,多謝呂公為我籌謀,自執掌朝局以來,呂公無私助我,心中感動,今日一杯酒,感謝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