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怕死就別來雲南
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趙銘道打沙定洲弄了很多銀錢,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幾萬兩尚且不放在眼裏,於是也就捏著鼻子把蠲免錢糧的事給認下來,而劉文秀拿著那封信又看了幾遍,說道:“侯爺,龐天壽說,沐天波正在被三法司會審,這是個什麼意思?”
“朝廷的勳貴宗室犯法,一般是刑部與督察員詳議,大理寺審核後奏決。若有不服,則由九卿聯合審判,謂之圓審,一般來說,都是審而不決,似黔國公沐天波這等勳貴,三法司隻能申明其罪狀,請皇上裁決。”楊畏知知道趙銘道和一幹將領都不知道朝廷的規矩,於是略作了解釋。
艾能奇哈哈一笑:“嗨,有罪沒罪那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唄。”
楊畏知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回事,說道:“一般不會論死,多是圈禁、貶斥之罰。”
曹化聞眯眼說道:“依著我看,這是王應雄和瞿式耜想著保下沐天波,把他送回昆明,和咱們作對的。”
“有這種可能,不得不防。”李定國說。
趙銘道問楊畏知:“我與龐天壽、馬吉翔多有交情,能否說服皇上給沐天波定個重罪,讓他回不來?”
楊畏知搖搖頭:“重罰沐天波容易,問罪黔國公難。沐天波三子,世子沐忠罕,還有兩子年幼,總有人能繼承黔國公之位,沐天波肯定不會論死,就算您再怎麼操持,也難呀。”
趙銘道明白楊畏知的意思,站在王應雄和瞿式耜的角度去想,大不了換一個沐天波的兒子當黔國公,然後把沐天波一起發回昆明,這和沐天波以黔國公的名義回昆明沒有什麼兩樣。
“哈哈,你們這是怎麼了,一幫子能人,連這點小伎倆都勘破不得?”艾能奇見大家安靜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趙銘道看著他說:“能奇,你有好法子,能讓沐天波回不來?”
曹化聞說:“肯定是砍人的法子,一刀殺了沐天波,哦,或許想法子把沐天波一家的男丁都給殺了,死人回不來的,對吧,能奇將軍。”
艾能奇嘟囔道:“要是依著我,我就這麼幹,但我知道侯爺肯定不同意的。沐天波這個人呀,和雲南土司關聯深的很,我們在大理時,當地的土司就說,隻知黔國公,不知朱皇帝。侯爺你肯定也知道,想著哪天咱們收拾土司的時候,若讓沐天波幫襯一把,可不是事半功倍,對不對?”
“知我者,能奇也!”趙銘道笑著說,趙銘道確實有把沐天波納為己用的想法。
艾能奇得意說道:“若是一股腦把黔國公一門全殺了,日後怎麼用,死人可沒用,所以呀,沐天波要活著,但是別回來,等咱們哪天把衛所軍官、士紳料理幹淨了,他再回來幫咱們收拾土司不遲。
現在的情況是,王應雄和瞿式耜那兩個老不死要沐天波回來給咱們搗亂,可沐天波願意不願意呢?”
“這........他難道不想奪回家業?”楊畏知問。
艾能奇說:“活人才想著奪回家業,死人可沒家業,隻要侯爺讓他知道,回來就是一個死,他還敢回來嗎?這回來路上路迢迢的,墜馬摔死,落石砸死,被水淹死,甚至被山賊強人砍死,就算順利回來了,也可能在這黔國公府,走著走著,唉,死了!想讓人死還不容易嘛,侯爺不想造反,朝廷也不敢惹著侯爺造反,死個沐天波能怎麼樣?他們也得捏著鼻子認。”
趙銘道微微點頭,說道:“真是渾人有渾人的法子呀,能奇這招好呀。”
桂林。
一頂小轎停在了院子門口,沐忠罕等人在門口等待,胡子拉碴形容消瘦的沐天波從轎子出來,沐忠罕連忙問道:“爹爹,你可還好,他們可有為難你?”
“哼,他們也敢。”沐天波進了院子,洗了澡換了衣服,沐忠罕則擔憂說道:“是皇上恩典,讓您暫居家中,無需再受牢獄之苦,來日三法司會審,還不知什麼結果呢。”
沐天波搖搖頭:“癡兒莫要替為父擔心,三法司會審隻是走個流程,瞿式耜和王應雄都不想為難為父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壞結果,你看,這是王應雄命人給為父的。”
沐天波拿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七八個名字,沐忠罕一看,都是當初從永昌圍城後隨著他父子二人返回昆明的土司的名字,其中幾個已經死了,沐天波說:“上麵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反了,這就是讓我把責任往他們身上推。”
沐忠罕欣喜萬分:“哎呀,如此的話,那就太好了。”
“有什麼好的,從三法司那邊脫身,你我父子就要為人刀槍,替人上陣,若不是為了對付趙銘道,為父哪裏有這般造化?唉,那賊子甚是猖狂,若是讓我們父子回滇與他爭執,還不知是福是禍呢?”沐天波憂心說道。
“大哥.......大哥.........。”院子裏忽然傳來一聲聲的呼喊,緊接著就是婢女的尖叫之聲,隻見一個腦袋上裹著血染白布,吊著臂膀的男人走進來,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若不是有人攙扶,估摸連站都站不穩當,已然看不出形狀,沐天波聽著這一聲聲的大哥,卻不是兄弟沐天澤是誰?
“二弟,你這是........你這是怎麼了,誰人打的?”沐天波上前抱住兄弟,驚駭問道。
沐天澤坐在地上,哭喊道:“是趙銘道那惡賊手下的鷹犬爪牙,他.........那個混賬,占了咱們黔國公府的莊田,我去討要,他表麵上應承,說的好好的,來日就給,可出了昆明城,就是派人來打殺,我帶著的四五個家丁,全都被他們打死了,幸好那賊人不識的我,以為我隻是一個賬房,不然,連我一塊殺了呀,大哥,大哥,趙賊過於實在是太凶惡了。”
“你是見了趙銘道後才被害的?”沐天波問道。
“是啊,那狗賊就是一個笑麵虎,滿臉逢迎,全數奉還,讓我出城看莊子是否受損,有損就賠,我剛一出昆明,就有人自稱山賊截殺,上來就射死我兩個家丁,什麼山賊呀,一口廣東話,用的還是自生火銃,分明是瓊州兵裝的啊。
那些賊人挨個詢問姓什麼,我那些家丁自稱姓沐,直接被砍,腦袋跟西瓜一樣滿地滾,我怕極了,隻得自稱姓錢,是個賬房,才得活,即便如此還被毆打一頓,割掉右耳,讓我回來跟你說,在雲南,姓沐的見一個殺一個呀。”沐天澤捂著耳朵,哀嚎說道。
“趙賊,我沐天波與你勢不兩立!”沐天波惡狠狠的說道。
“爹,那可怎麼辦,趙銘道如此猖狂,偽作強人襲殺我沐家人,如何是好呀。”沐忠罕問道。
沐天波歎息一聲:“他這就是怕我回雲南呀。”
一行人還未商討出個結論來,就聞言外麵有昆明舊人來見,進得門來沐天波認出其中老人是沐家管莊的管事,管事放下兩個箱子,一個打開裏麵是人頭一顆,沐忠罕認出,那是他派往昆明聯絡土司龍在田的使者,而另外一個箱子則是四千兩銀子,管事說道:“國公爺,這是平虜侯讓小的送來的夏租,說勳莊那邊您不用管了,日後夏秋兩季的租子都會送來。”
“滾!賤骨頭。”沐天波罵道。
管事忙不迭的跑了,沐天波歎息一聲坐在椅子上,趙銘道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若敢來雲南,就是個死,若是不來,一年還有兩季收成,和勳莊出產相比不成比例,但總歸不會讓沐家在桂林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