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蠲免就蠲免了吧
三人俱是歡喜是因為趙銘道在清理衛所、整編兵馬的過程中對西營一脈非常地道,不僅給了營頭,定了餉銀,而且西營裁汰的老兵、傷兵、弱兵也是加入了各衛所之中,成為衛所中的中低級軍官,也算是有了著落。
幾個人正聊著,卻見楊畏知和曹化聞走了進來,曹化聞拿著一封信,說道:“桂林龐天壽來信,王應雄這老東西,果然沒安好心,回去就給咱們使絆子,媽的,早知道就讓馬雄飛在路上結果他了。”
“這信你看了?”聽曹化聞這麼說,趙銘道眯眼問道。
曹化聞把信放在趙銘道麵前,顯示火漆完整,尚未拆封,曹化聞解釋道:“來送信的錦衣衛說的,卑職不敢拆看。”
趙銘道微微點頭,既然連一番子都能說出那麼些道道來,那這件事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於是拆看了信,看了一遍,交給了李定國,李定國看後皺起眉頭,給了楊畏知,楊畏知看完臉都黑了,又傳給劉文秀和艾能奇看。
“媽的,王應雄這老不死的,竟然敢陰咱們!”艾能奇第一個忍不住直接用拳頭砸了桌子。
“安靜,好好的一杯茶,你看看你。”趙銘道麵前的茶杯撒了一桌子,立刻有些不樂意了,見楊畏知等人都站著,對楊畏知說:“楊大人,坐下,坐下,咱們一起參詳參詳。”
楊畏知唯唯諾諾的點點頭,他為了保命,也為了保住官位投了趙銘道,沒想到不僅保不住了命,朝廷也隻是問了失職之罪,他從巡撫變成署理巡撫,但權力是一丁點都沒少,反而因為趙銘道比沐天波更信重,所以更有施展空間,這段時間幫著趙銘道安撫地方,通聯士紳,雲南穩定下來,他楊畏知是有功的。
如此盡心盡力,趙銘道也願意用他,更關鍵的是,楊畏知與西營、王應雄、沐天波、瞿式耜都有仇怨,除了依附自己,他是別無退路,所以趙銘道也信的過他。這一次事關所有人前程命運,趙銘道讓楊畏知坐下來,就是告訴所有人,楊畏知已是心腹,可以參知機密了。
“若是當初答應馬雄飛,半路上做了王應雄,也不會有這種事。”曹化聞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趙銘道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王應雄雖然臭屁的很,但對我們也是有些恩情的,我擺了他一道,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可這不是我放過他的原因,其實朝廷裏就該有這麼個了解咱們脾胃的人,王應雄回去,立刻給咱們使絆子,這確實不好,可若是沒有王應雄,瞿式耜那廝等雲南穩定,說不定就一紙調令下來,讓我們回廣東,處置楊大人和幾位將軍,到時候怎麼辦,反還是不反?
王應雄對咱們知根知底,他出難題歸出難題,但還沒有把咱們往造反的路上逼,這就算是不虧了。”
“行了,能奇,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辦眼前的事要緊。”李定國拍拍艾能奇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艾能奇重重哼了一聲:“好,不說那老不死的,說現在,朝廷有意那個.......這個字怎麼念。”
“蠲免,捐錢的捐,一個讀法。”楊畏知笑著說。
艾能奇尷尬的咳嗽起來:“是啊,蠲免全省錢糧,這是就要讓咱們沒錢養兵,沒錢發餉。老不死的夠陰險的,好人他來做,後果咱們承擔,奶奶滴!”
說著,艾能奇眼睛骨碌一轉說道:“侯爺侯爺,不如這樣,趁著皇上的旨意沒下來,你先一步把這錢糧賦稅給蠲免了,唉,這樣雖然惡果咱們吃,但好名聲也落你手裏的,能少吃些虧。”
“我有什麼資格蠲免呀,我一個提督,還是個署理的。”趙銘道笑了。
艾能奇臉一黑,對楊畏知說:“老楊,那你來,你是巡撫嘛,雖說我不喜歡你,但現在也是自家人了,不能讓別人占了咱們的便宜。”
雖說艾能奇對自己的稱呼沒那麼尊重,但楊畏知臉上還是出現了笑容,畢竟他認了自己現在是自家人,至少自己不用擔心眼前這個撫標右營參將哪天想起炕頭上活死人的孫可望來,一刀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楊畏知笑了笑:“艾將軍,事情不是這麼辦的,就算老夫能做,也得上奏疏請朝廷請皇上下令。”
“媽的,原來還有這些道道。”艾能奇更是不忿了。
楊畏知說:“侯爺,下官懷疑這就是一計,朝廷不可能免雲南賦稅的,雲南雖然遭亂,但到底是後方,川楚粵這種戰區都沒有免呀,雲南一免,豈不是群起並進,其餘各省的士紳按不住呀。所以不由拖一拖,或者放出風去,讓其他省的士紳給朝廷施加壓力。”
趙銘道不在乎的擺擺手:“免了吧,這樣,楊大人,待會散了你就召集雲南各州府的士紳來,告訴大家,你這個巡撫和我這個提督要免今年的賦稅,然後先在各地貼了告示,造成既定事實和輿論,再聯名個奏章送上去,提前把好名聲占了,不管朝廷的旨意什麼時候下來,今年的夏秋兩稅就免了。”
“真免了呀!”楊畏知瞪大了眼睛,說道:“侯爺,若是免了賦稅,雲南全省官吏的俸祿,這個........。”
趙銘道嗬嗬一笑:“有多少呀?”
“按照往年,文武官吏俸鈔銀子約八千兩,這是大頭,算上柴馬銀、油燭、紙紮修理雜項、協濟站、工食銀等雜七雜八算下來,不少於四萬兩。”楊畏知當了幾個月巡撫,對這點事知道的還是聽清楚的。
趙銘道點點頭:“我出了,找提督衙門銷賬即可。楊大人,你大體算一算,王應雄這一招,咱們虧多少。”
楊畏知嘟囔道:“實際也虧不了多少............。”說著他命人拿來算盤,劈裏啪啦的打起來嘴裏說道:“蠲免全省賦役,雲南財政少了夏糧、秋糧折銀,軍屯糧折銀,算起來不過四萬兩,但雲南稅收大頭在鹽課的三萬五千兩,銅錫礦課的兩萬一千兩,差發銀一萬五,您清理軍屯,整備地方,這賊贓銀也不少,這些都是不免的,隻是因為營兵從八千到了一萬七,軍費開支大了,原本就是入不敷出的.........。”
楊畏知一邊打算盤一邊說,幾個將軍看的是目瞪口呆,驚為天人。
趙銘道哈哈一笑,按住了算盤:“楊大人,別算了,你把我們說糊塗了,那句入不敷出就行了,反正要從我荷包裏掏,對吧?”
“是因為蠲免錢糧,您多掏四萬兩,但沐氏勳莊在您手裏,產出不少,所有也沒想的那麼多。”楊畏知道。
趙銘道點點頭:“嗯,這樣很好,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我不在乎,說白了,就是不想讓朝廷把這彩拿走了,我要的是地方穩定,今年蠲免之後,要把雲南糧價降下來,懂了麼,如果你能把糧價降到三兩一石,再掏四萬兩,我也樂意。”
楊畏知見趙銘道如此,點頭說道:“侯爺愛民如子,下官佩服。這一蠲免錢糧,官府和士紳就少了很多苛索百姓的名目,老百姓手裏糧食多了,價格自然就下來了。”
“這麼說,這還是個降低物價,穩定時局好法子呀?”趙銘道問。
“是,但也是侯爺愛民如子的恩德。”楊畏知說。
趙銘道哈哈大笑起來:“什麼愛民不愛民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老百姓有飯吃,餓不死就不會造反,咱們就少花銷很多,把老百姓安頓好了,咱們才好對士紳對土司下手,王應雄倒是給我出了個好主意,原本我還想不出安穩地方的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