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盡歸瓊州鎮
孫可望此時是恨死艾能奇了，艾能奇是口無遮攔的性格，以往被他利用敲打李定國、劉文秀，他再來當和事佬，沒想到現在風雲突變，艾能奇懟起了自己，而且是一懟一個準，專門往肺管子上懟，讓他連話都不好說了。
“四弟，不要這麼說話，大哥也是為咱們西營著想。”李定國成了和事佬，溫言說道。
艾能奇不陰不陽的說道：“那是，西營有用時他就會西營想，什麼時候西營裏有人擋了他的富貴路，他就為自己想了。”
李定國知道艾能奇驢脾氣上來了，誰也勸說不住，於是說道：“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但關於西營安置的事咱們還是要擰成一股繩和朝廷談，和督師談和平虜侯談。咱們是戴罪之身不假，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讓咱們為奴為婢吧，爹說過，大好男兒怎麼忍辱偷生，忍一時之屈辱也就罷了，但活在別人胯下卻是不成。
其餘的也就罷了，什麼爵位不爵位，官職不官職的就是個名頭，可以不要，但有一樣，西營不能散！”
艾能奇純粹就是為了找孫可望的不自在，所以才專門懟他的，李定國的意思他很認同，他脾氣最暴，忍饑挨餓行，忍屈受辱卻是萬萬不能的。這一次朱容藩給張獻忠戴了綠帽子他要造反，下一次再遇到這種事，他一樣受不住。
見孫可望和劉文秀都不說話，艾能奇說：“二哥，三哥，我有一個主意，若是成了，也就能少一些麻煩。”
李定國笑著看向艾能奇，這個老四雖然平時最沒腦子，但關鍵時候總能拿出一點簡單粗暴的餿主意來，雖然他已經猜到了艾能奇的心思，但這主意還是由他說出來比較好，自己來說，還不知道多少人懷疑呢。
果然，一如李定國所料，艾能奇說道：“依著我，咱們西營就並入瓊州鎮算了，平虜侯不是要當提督了嗎，當初不也問咱們願意不願意進提標，現在都這個情況了，還有什麼說的麼？咱們索性入了平虜侯的提標也就是的了。”
見諸將猶豫，艾能奇又說：“你們還真以為是朝廷既往不咎麼，以為是督師王應雄寬容大度？屁！啥都不是，咱們能再歸朝廷，說白就是人家平虜侯從中說和，人家與咱們一條心，咱兩根胳膊才能擰的過朝廷那條大腿，咱們聽人家的怎麼了？
趙銘道哪怕隻是置身事外，咱們都是死路一條了。經了這麼一遭，在別人麾下咱們肯定是處處受氣，唯獨跟了平虜侯，還能保住這張老臉，退一萬步說，就算平虜侯給咱們氣受，咱們也能受，人家對咱們有救命之恩，替咱們報殺父大仇，這一次又從中說和，仁至義盡了，當爹當娘的都未必這麼盡心，咱們受人家點氣怎麼了？”
艾能奇話說的實誠，諸將都紛紛點頭，但孫可望聽了卻越發覺得奇怪了，趙銘道和西營從未有交情，怎麼一開始就對西營這麼好，他看向李定國，想要問，但再看艾能奇，還是選擇閉嘴了，如今艾能奇以李定國為首，又以趙銘道為恩公，自己一句話得罪了這兩個，艾能奇說不定又要喊打喊殺的，自己顏麵盡失就不好了。
“四弟說的有道理，我支持。”孫可望違背內心，第一個站出來支持。
艾能奇嘿嘿一笑：“還用你支持不支持，現在咱們小命都被人家捏著，人家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現在不是談條件，而是咱們求人家。求人家就要有求人家的樣子，現在咱們沒錢，連禮物都拿不出來，隻能用人表達誠意了，不如咱們四個一起出穀，和平虜侯談談？”
“萬萬不可呀，萬一有個意外，就全完了。”一個西營將領說道。
艾能奇當然知道這不可能，他故意這麼說，就是耍了個小心眼，其實其餘三兄弟都看出來，可誰也擋不住他下一句話，艾能奇說：“既然這樣，那就大哥二哥去，總行了吧。”
“這.......二弟素來是平虜侯欽佩的，二弟一人去足矣。”孫可望可不敢去，李定國能活著進穀就能再來一次，可他沒有這個把握，雖然趙銘道保證西營不死一人，但隻是個人保證，李定國和艾能奇信了，他可信不著。
歸根究底，這件事還是要朝廷來定性的，萬一督師王應雄和趙銘道意見相左，不以朱容藩意外病亡處置，而是來個誅元凶首惡，其餘不究怎麼辦？誰是元凶首惡，艾能奇是元凶，可他孫可望可是西營大哥，定為首惡也不為過。孫可望更認為，把西營四將軍全當元凶首惡殺了，其餘人不追究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不去，我去。可有一樣，到時候好處你沒吃到，可別說沒給你機會，商議出個結果來，你也別雞蛋裏挑骨頭。二哥去，啥都要二哥說了算，不然去幹嘛？”艾能奇淡淡說道。
劉文秀微笑說：“我也去，大哥留下看顧大營吧。”
“這這這........。”孫可望更是猶豫了，四個兄弟三個去，自己一人不去算什麼呢？還不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呀，可他是‘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的性子，天大地大也不如他命大，如何願意以身犯險呢？
李定國沒有管孫可望，他隻求孫可望不反對，不出幺蛾子就行了，不需要他做什麼英雄氣概出來，李定國安排了幾個人去綦江報信，但很快就有人報，說一支明軍開到了桐梓驛，那可是綦江河穀與大樓山穀地交界之地。
“有多少人，是哪一支？”李定國忙不迭的問。
信使說道：“是瓊州鎮一支火槍隊，小的隻看到了二三百人，就駐在桐梓驛，平虜侯也在其中，小的把四將軍的意思說給了平虜侯聽，可......可他........。”
“他說什麼，你他媽的快說，是不是變卦了！”孫可望心裏忐忑不安，見信使吞吞吐吐，立刻抓了起來。
“可平虜侯說，讓四將軍在石虎關備下好酒好菜，準備招待你爺爺。”信使小聲說道。
四將軍相互看了看，都覺得事有蹊蹺，趙銘道他們都接觸過，謙遜有禮的很，怎麼會這麼說，而且是趙銘道要親自來石虎關，那是入虎口，說話更應該小心才是，怎麼動輒就自稱四將軍的爺爺呢！
李定國道：“你把平虜侯的原話複述一遍。”
信使說道：“平虜侯原話說：跟你家四將軍說，你爺爺來了，準備好酒好菜招待吧。”
四將軍又是四臉懵逼，相互看看，總感覺哪裏不對，艾能奇說：“先派人把他們接引進來，不然路上被西營弟兄打了就不好了。”
李定國立刻讓人去辦了，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是傍晚，隱隱約約就看到一行人騎馬而來，下得馬匹，向四將軍走來，遠遠的，一個粗豪的大嗓門響起：“怎麼，張獻忠的四個崽子，見了你爺爺怎麼不見禮？”
艾能奇是個暴脾氣，罵道：“老子要看看，誰他媽的敢自稱我艾能奇的爺爺。”
說罷，提著刀大踏步的走過去，到了近前，看清那人的臉，登時扔了刀，抱住那人的臂膀，喊了一聲：“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