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眾叛親離
孫可望先是看到一團團白煙在山坡上升騰而起,繼而聽到了震耳欲聾的槍聲,嚇的翻滾下馬,捂著腦袋往後跑去,大喊:“我的娘咧,我的娘咧!”
連滾帶爬的跑回了折彎後,孫可望拍打著身上,發現沒有缺胳膊少腿兒,渾身上下一點痛感都沒有,才發現自己沒有受傷,正感慨自己能從槍林彈雨之中活下來真是老天爺庇佑,回頭一看,剛剛跟隨在身邊的馮雙禮等一批人馬也是安然無恙,隻是驚慌失措沒了形狀。
“沒膽子的東西,一輪排槍就嚇成這個模樣,都快尿褲子了!”孫可望用鞭子抽打著麾下步兵,馮雙禮也挨了兩鞭子,心中不滿:“也不知誰剛才跑的比兔子還快,嚇的都叫爹喊娘了。”
孫可望抽打了一陣,能出氣卻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不住的嘟囔:“瓊州兵怎麼在這裏堵路,他們怎麼提前到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將軍,不如趁瓊州鎮立足未穩,打殺過去。”馮雙禮建議到。
孫可望狠狠的抽了他一鞭子,罵道:“你是驢嗎?清軍上萬兵都打不下來的工事,咱們千把弟兄就能打下來嗎?”
馮雙禮退到一邊,不再言語,心中對孫可望越發看不上,平日裏威風凜凜,一副西營新主的派頭,一到關鍵時候就拉胯,全無主意,又無膽量。
“現如今隻能等能奇、文秀到了再說了,第一件事要弄明白,瓊州鎮怎麼早有準備!”孫可望惡狠狠的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有人問到。
“就地構築營寨,別我們沒打出去,瓊州兵打進來了。”孫可望怒道。
穀外工事。
曹化聞巡視了這片陌生的工事,他陌生,不代表麾下兵卒陌生,很多瓊州兵在這裏灑下了血汗,有些人上了山坡自動進入了陣位,而曹化聞麾下兵力不少,兩個輕步兵營,一個火器營和雇傭兵營,其餘雜兵和一個輕步兵營與丁壯一起守在桐梓,看守糧草和清軍俘虜。
原本隻有長矛的輕步兵營如今也鳥槍換炮,一半人裝備了從清軍那裏繳獲的鳥銃,成了半火器營,用於陣地防守再合適不過了,李察的炮營再次出現在炮台上,這一次他不僅彈藥充足,而且還有充足的宣威火腿,士氣大震!
“曹將軍,剛才怎麼不讓人裝填鉛彈,一輪打死敵人主將,這仗咱們也就贏了大半!”劉傳興安排完各營防守,見曹化聞走來,問道。
曹化聞道:“這是將爺的吩咐,盡量不要殺傷西營士兵。將爺還是要招降他們的,都是能打能殺的好漢子,都和韃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好漢子的血不該在內戰中流淌,就算是死,也該死在驅逐韃虜的戰場上。”
劉傳興一聽是趙銘道的命令,也就覺得合理了,問道:“將軍,那要是西營來攻怎麼辦?”
“那就該咋辦咋辦,再怎麼著也是自家兄弟的命金貴。”曹化聞道,繼而,他說道:“除非孫可望是蠢貨,否則他不會進攻的,我已經讓人預做準備,你安排人值守,謹防西營夜襲就是。”
一天一夜後,劉文秀和艾能奇終於抵達了大樓山北穀,三人一起登上一邊的山頂,觀察瓊州鎮工事全貌,想要找出破綻,但剛剛登上山頂,卻是發現桐梓城外煙塵如龍,交錯翻滾,其中瓊州鎮旗幟時隱時現,顯然是騎兵在調動馳騁。
“哼,裝神弄鬼,瓊州鎮哪裏那麼多騎兵,這怕是要有兩千騎吧。”孫可望不屑的說道,繼而想到一種可能;“定然是讓人把樹枝拖拽在後麵,製造這些煙塵來嚇唬咱們。”
“卻也未必!”劉文秀眯眼看著,過了一會,桐梓周邊的騎兵調動結束,煙塵逐漸結束,三個人眺望而去,發現真的是一隊隊的騎兵,兩三百騎一隊,一共八隊,或歸營休整,或就地休息,就在城外平坦的農田裏,一堆堆一團團,很好數。
艾能奇道:“媽的,這麼多騎兵,衝出去山穀也是被人當兔子攆呀,死路一條。”
劉文秀麵如死灰,轉身下去,至於穀口工事,那是不用看了,看也是白看,打的下工事,也打不過桐梓周邊的騎兵。
孫可望其實說的沒錯,瓊州鎮就是在裝神弄鬼,隻不過不是用樹枝拖出煙塵的老把戲,而是魚目混珠,兩千騎兵是假,兩千匹戰馬才是真。在全殲清軍之後,瓊州兵在山穀之中俘獲了數千匹戰馬,騾子驢牲口就更多的了,可瓊州鎮會騎馬的士兵就那麼多,所以騎兵沒有得到擴充,但馬匹卻保留下來,養在桐梓周邊,曹化聞命丁壯夫子以木架衣於戰馬之上,讓少量騎兵牽著馬群狂奔,不過兩百餘騎兵,愣是拉出了兩千鐵騎的風采,距離較遠,西營兵將也是發覺不得。
西營三將下了山,坐在林下石頭上,互不言語,各有心思,好久之後,孫可望說:“瓊州鎮怎麼早早伏兵於此,騎兵步卒怕不是四五千人!”
“在綦江之外俘得川南兵,他們說瓊州鎮兩千多兵和數千夫子,都要吃貴州糧草,王應雄體恤貴州糧援困難,特令瓊州鎮兵與數千夫子押解上萬清軍俘虜退至桐梓就糧。媽的,王應雄隨手一舉措,斷了我西營的生路!”劉文秀一拳砸在了樹上,恨聲說道。
孫可望冷冷一笑:“僅僅是隨手一舉措麼,我看未必吧。”
劉文秀與艾能奇狐疑看向孫可望,問:“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可望道:“現在咱們三個和老營全困在了這大樓山穀地,是誰讓咱們進這絕路的,誰沒有在這裏與咱們同生共死?”
“你是說二哥勾結朝廷,坑害咱們西營?”劉文秀冷言問道。
孫可望淡淡說:“他與趙銘道一向交好,你我都知道,現在他麾下隻有一千多騎兵,無牽無掛的,投降也罷,遁走也行,總歸比咱們便宜!定國嫌疑最大呀........。”
“我去你媽的!”艾能奇忽然暴怒,衝過去就是一拳砸在了孫可望的下巴上,罵道:“二哥為了幫咱們離開綦江,左右衝擊,一日一夜都是不歇息,在綦江城外被川南兵射了兩箭,到現在困在綦江,生死未卜,他媽的你卻在這裏挑撥是非,天底下誰都能懷疑,唯獨不能懷疑二哥!”
“能奇,你幹什麼!”劉文秀雖然也憤怒,但卻沒有對孫可望動手的膽量,更想不到艾能奇這麼做,連忙抱住他。
艾能奇被環抱住了,兀自破口大罵:“孫可望,你他的是什麼東西,沒膽沒義氣,還在這裏說二哥的是非,老子要和你絕交。你他媽的怎麼不說是老子故意殺了朱容藩,斷了你的富貴路!
三哥,你別拉著我,我要把他的心肺掏出來,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一天到晚說二哥的壞話,老子以前也是瞎了狗眼,信你這個賊賤種!”
孫可望見艾能奇暴怒,甚至連殺心都有了,嚇的連連後退,對聞聲而來的諸將喊道:“愣著幹嘛,把艾能奇拿下,軍法從事,軍法從事!”
“你他媽的敢!”原本抱著艾能奇的劉文秀登時大怒,拔出佩刀護在了艾能奇身前,怒道:“孫可望,你敢殺我兄弟,先得殺了我!”
“反了,反了!”孫可望大呼:“全拿下,把劉文秀也拿了!”
諸將都是不動,相互看看,低頭到一邊,孫可望喊了幾遍,見無人應和,跳腳大罵:“反了,全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