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牽製與脫離
“快，關閉營門，全軍戒備，向重慶平虜侯求援！”王應雄吩咐道。
“等你吩咐，敵人都殺進營地來了。”楊展心中抱怨著，嘴上卻說：“督師大人放心，卑職已經著人辦好了一切，伏兵都安頓好了，西營逆賊若來襲，保證讓其有去無回。”
王應雄微微點頭，看著井然有序在備戰的營地，稍稍放心下來，剛剛吩咐楊展派人查明綦江西營為何造反，忽然覺得不對，他伸長了脖子，看向周邊，側耳細聽，詫異問道：“怎麼不見瓊州鎮兵馬，曹化聞將軍呢？”
對於瓊州鎮，王應雄實在是太熟悉，自從督川黔大軍對清作戰以來，大部分時間他的中軍都是與瓊州鎮合營在一塊，無論訓練還是作戰，諸如‘左右左’‘一二一’‘預備’‘向左轉向右轉’這類口號是耳熟能詳，如今大戰將起，卻是聽不到熟悉的口號，看不到那些木頭人一樣排列的身影，王應雄反而心中難安了。
王應雄是知道的，趙銘道把麾下雜兵（輕步兵營）、夷兵（雇傭兵營）是放在綦江大營訓練的，主要是自清軍那裏繳獲了大量的火器和甲胄，要利用雇傭兵把輕步兵武裝和訓練起來，這些人馬加起來兩千多，怎麼今日一個不見了。
“回督師大人話，兩日前瓊州鎮右營遊擊劉傳興將軍到了大營，連夜把瓊州鎮大部兵馬帶走了，說是貴州軍糧轉運不便，大軍南下桐梓就糧整訓去了，方才綦江大亂，曹將軍來營中，讓卑職保護大人堅守待援，自己隻帶了三五護衛去了桐梓。”楊展說道。
王應雄道：“好好的，把兵派往桐梓作甚！如今西營造反，大營在綦江之外，可是要有圍攻了！”
見王應雄擔心安全，楊展拍著胸脯保證：“大人放心，我們川南鎮定能堅守，等來援兵，護持督師大人安全。”
“唉！”王應雄看了看楊展，雖說川南鎮相較川黔其他軍鎮還算能打，可怎麼也不如趙銘道可靠，想了想，如今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拂袖入帳。
其實川南鎮也沒有王應雄想的那麼不堪，其本部就有精銳一千五百有奇，在桐梓之戰後，一直與趙銘道搭檔的川南鎮獲益良多，因為解救了清軍從四川抓來役使的夫子丁壯，楊展在安頓下來後，立刻從中揀選強壯勇武之輩入營，再有繳獲的武器，又能發餉，川南鎮擴充了一倍，更不要說還有幾個參將遊擊依附於他，綦江大營兵馬六千多。
而楊展有信心固守待援的最大依仗還在於趙銘道與他一起設計的這綦江大營，當初留下川南鎮駐守綦江城外，一是督促西營受撫，免有變故。二則是看顧綦江浮橋，解押貴州糧草去重慶。
綦江大營就是以三座浮橋為核心搭建的，借助了清軍留下的部分工事，浮橋在中間，大營在綦江兩岸，壕溝、柵欄、炮壘和胸牆，樣樣不缺，層次配置，很有章法，而綦江大營的防禦卻不是靠工事死守，而是可以利用浮橋在綦江兩岸調配兵力，一邊遇到攻擊，立刻通過浮橋撤退到另一邊，以綦江為防線。
這種防禦方式針對的就是西營，西營再能打，兵力也是有限的，主攻一邊，川南鎮就撤退到另一邊，而西營兵馬少，四麵圍攻更不可能打開局麵。李定國正是看透了綦江大營的防禦方略，才認定孫可望進攻不會有好結果的。
當然，王應雄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西營沒有要與綦江大營糾纏的意思。在四將軍做出決斷之後，孫可望用了半個晚上，精挑細選了一千五百步兵，輕兵出城，為了掩人耳目，從北門出城饒了一個大圈進了大樓山穀地，去奪取婁山關。
而天放亮之後，李定國率部率先出城，從城東浮橋渡過綦江，控製了道路，然後西營主力和老營家眷在劉文秀和艾能奇的督促下，出城南下。
川南鎮是防守有餘，進攻不足，麵對李定國麾下那一千多精騎，楊展麾下那點騎兵根本不是對手，而川南鎮步兵也不具備瓊州鎮那種能力。
但是楊展也並不是什麼都不做，他知道劉傳興麾下兩千多人在桐梓，西營此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川南鎮總要做什麼，一來平叛也得立下功勞，二來也要為瓊州兵馬爭取一些時間，所以楊展把大隊兵馬全都帶到綦江之右，大開營門，屢屢派遣步兵出營，時刻威脅撤退的西營，不時開炮開槍，擾亂西營陣列，迫使李定國用騎兵主力牽扯川南步兵。
而在綦江之左，楊淩率領川南騎兵出營，遊動於綦江城外，不時做出搶奪城門、進攻浮橋的架勢，西營渡浮橋的過程驚險起伏，劉文秀和艾能奇隻能一個人帶兵守浮橋，一個看顧綦江城，最亂的時候，處於上遊的綦江大營放了幾艘滿載燃燒物的火船下去，弄的西營渡口浮橋是雞飛狗跳，原本準備一個上午渡橋完畢，一直弄到晚上也未成功，西營隻能分在綦江兩岸紮營休整。
等到了第二日，西營老營家眷渡過浮橋之後，楊展又把兵馬乾坤調轉，楊淩帶騎兵去右岸襲擾牽製，楊展率主力步兵在左岸出營，擺開陣勢，向西營渡口進攻，作勢要把劉文秀和艾能奇部留在綦江城下。
拖著一萬多家口的老營，西營轉圜困難，好在西營從綦江搜羅了大量的車馬，在綦江右岸結下車營，抗擊川南鎮的少量騎兵，李定國又渡河回了綦江左岸，掩護了劉文秀和艾能奇兩支兵馬去右岸，這一次，李定國直接動了真格的，率騎兵進攻川南鎮脫離大營的大隊步兵，迫使楊展就地防守，眼睜睜的看著西營主力和老營遠遠南下，而劉文秀和艾能奇也眼睜睜的看著浮橋被乘船而下的川軍燒毀，李定國退入綦江城中。
且說孫可望率領前鋒連續行軍一天兩夜終於抵達了石虎關，看著斷壁殘垣，孫可望想起曹化聞曾經說過，瓊州鎮在此切斷清軍退路，用數千斤火藥炸死清軍無數，眼見此地到處都是亂石破磚，而兩側則是新的墳包，孫可望才知曹化聞所言非虛。
在石虎關休整了半日，孫可望繼續南下，他的目標有兩個，一是桐梓，二是婁山關。桐梓是貴州支援重慶糧草的中轉站，拿下桐梓可得糧草，而婁山關則是貴州的西北大門，拿下婁山關，貴州再無天險阻隔。
孫可望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山巒，若有所思，麾下大將馮雙禮走來，指著眼前的折彎說道：“聽聞當日就是在這折彎之後，趙銘道構築工事，擋住了清軍穀內穀外上萬韃子的夾擊，而劉傳興率部占了石虎關，斷了韃子退路，把圖爾格所部全殲於山穀之中。”
“哦，是嗎，那折彎後的工事倒是要看看，咱們不能隻顧婁山關，若能用這工事擋住追襲來的明軍，也能爭取不少時日，隻是沒有抓到瓊州鎮俘虜，不然就能讓其講解如何使用火槍火炮封鎖穀口........，麻蛋！”孫可望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了折彎，卻看到山右的工事群裏高懸明軍瓊州鎮大旗，孫可望不禁罵了一句。
“孫將軍，曹某等候多時了！”曹化聞站在炮台之上，對這孫可望高聲喊道，忽然一揮手，數百火槍手出現在柵欄之後，曹化聞右手下劈，命令道：“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