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分配任務
婁山關城。
數十根兒臂粗的牛油蠟燭點燃，照亮了這間大堂，堂內是鐵甲、盔瓔和刀劍的海洋，因為遊擊以上都被要求來參加軍議，一下來了數十人，每個人的臉上寫著興奮和期待的神色，今天下午的勝利消息對眾人來說是一針強心針，但督師中軍的如約封賞更是實打實的興奮劑，楊展部得了數千兩賞金的事人人得知，現在大家摩拳擦掌，都等著明日與清軍交鋒呢。
唯一失落的是於大海，這位副總兵吊著臂膀白布裹頭，分外狼狽，戰鬥一開始他就被摔下馬，直接摔暈了，醒來的時候親兵不是摔死就是被打死，而功勞都被別人搶走了。
“督師大人到！”
中軍高聲通傳，眾人連忙停止討論，分兩列站定，王應雄與趙銘道從堂外走來，穿過一眾將領，坐在了太師椅上，威嚴的目光掃過了每一個人，最後停在楊展身上時候，綻放出一絲笑容：“楊將軍，聽說一個韃子俘虜被你剝皮點了天燈？”
點天燈是一種酷刑，把人扒光了衣服，麻布包裹浸染油蠟，然後倒掛在旗杆上，從腳上點燃，受刑罰的人死的極為痛苦，而楊展不僅點了韃子天燈還剝皮，更顯狠辣。
“卑職有罪，擾了督師大人清靜。”楊展想著，定然是那韃子死前哀嚎驚擾了王應雄，連忙告罪。
“唉，本官身在大軍之中，哪裏有什麼清靜可擾？本官是說，若再俘真虜，須得交給平虜侯，審得消息軍機，在處置不遲，你可懂了？”王應雄笑著問道。
“卑職懂了。”
王應雄笑嗬嗬說道：“孺子可教也。”
“諸位都坐。”王應雄讓人搬來椅子，安排諸將坐定，說道：“今日小挫韃虜，楊將軍立下大功，是全軍之幸，明日大軍進軍桐梓，進軍之事，本官與平虜侯趙將軍議定了，趙將軍，你講給大家聽吧。”
趙銘道平淡應下，諸將卻是驚呼，要說起來，現在副總兵以上哪個沒有爵位，侯爵也不下五六個，職銜上，更有兩個提督在這裏，怎麼容的這位客軍總兵發話了，可督師寵信就是最大的理由，諸如楊展等將官個個豔羨，而皮雄、於大海等與趙銘道有過節的則是麵露嫉恨。
地圖被王應雄的幕僚攤開在了地麵上，矩形地圖長的有些過分，寬卻不過三四尺，這份新繪製的地圖很好的表現了現在的戰場形勢，婁山關戰場就是如此形狀，南北數十裏的穀地通道，隻有中間的桐梓縣城是一塊平地，如果算上背後的遵義，像極了一個葫蘆。
清軍占據了葫蘆口的石虎關，大明則擁有葫蘆腰的婁山關，桐梓縣就是小葫蘆肚，而身後的遵義府則是大葫蘆肚子，雙方各占關卡，態勢分明。
趙銘道把各方彙集來的信息展示在了地圖上，清軍沒有占據桐梓縣城，而是在石虎關前十餘裏的穀地修了一連串的營寨，擺出的是遞次防禦的姿態，這讓趙銘道感覺怪異，因為在這片戰場上，唯有桐梓縣周圍這片空地有利於清軍優勢騎兵的發揮，如今這個時節地麵凍硬，唯一的一條小河也已經幹涸，最適合清軍騎兵馳騁的。
但在皮雄等一幹明將來看，這再合理不過了，清軍隻有不到兩萬人，隻有己方的一半人馬，在平地展開，未必能占的住便宜，沿著大樓山穀地建寨防禦，就可以阻擊己方北上，為圍攻綦江爭取時間，反過來說，皮雄等明將也為此慶幸，雖然清軍防禦有營寨依托，但明軍也可以緩緩進擊，比在平地上拉開陣勢一決生死要穩當的多。
而趙銘道安排的戰術也很簡單，鑒於明軍各部互不統帥，互不服氣，又有客軍主軍之分，為了避免狼上狗不上的局麵，趙銘道把已經偵查出來的大小營寨十三處分了五份，以提督和總兵為主，各領一份，其餘各部則以親疏遠近和隸屬關係各自組隊，各自打下負責的營寨也就是了。
因為山穀實在狹窄，最狹窄之處不過四十丈，就算明軍有四萬多兵馬，前沿能展開的也不過幾百人，因此明日進軍後，先以騎兵前驅，掩護督師行轅進駐已經殘破無人的桐梓縣城，諸將麾下大隊和輜重靠桐梓縣城紮營，以副將統之，主帥則隻率本部精銳前往峽穀破營。
“諸位覺得平虜侯之策如何？”
待趙銘道講解完，王應雄出言問道，這倒是他誠心相問，畢竟他沒經曆過像樣的陣仗，趙銘道一家之言若無人支持，王應雄也不敢實施。
楊展仔細思量後，見其他人不言語，率先說道：“平虜侯部署很是穩當，但卑職有一事相詢，如此遞進攻擊，必然消耗時日不少，綦江朱大人和西營能否堅持住呢？”
這一問，許多將領多是多此一問的煩厭表情，說到底這些人出戰是為了賺賞銀的，頂多就是利用關山地形擋住清軍，保護身後的地盤，至於救不救綦江西營，他們還真不在乎。
“楊將軍著眼大局，思慮周全，是極好的。”王應雄讚許說道，繼而又說：“綦江兵馬充足，糧餉齊備，又有朱大人坐鎮，堅持半年亦有把握，楊將軍勿慮。”
“那西營都是積年老賊了，若連這點時日都堅持不下來，招撫他們有何用？”皮雄冷冷說道。
楊展則是看向趙銘道，趙銘道微微點頭，示意王應雄所言非虛。其實王應雄什麼也不知道，這說辭也是趙銘道告訴他的，但趙銘道有自己的判斷，因為曹化聞一直與他未斷聯絡，按照曹化聞所說，合營之後，特別是得知川黔數萬明軍在支援的路上，西營士氣高漲，不再嬰城固守，反而在南北兩門各立下寨子，自此出入通暢，與清軍亂戰一起，連圍城都是破了。
這就是大西軍老營兵的實力，能堅持半年是胡說八道，但堅持到援軍抵達卻是等閑。
趙銘道把五色旗幟插在了敵營之上，少的兩大營，多的四小營，趙銘道說道：“諸位將軍，請自行選擇吧。”
皮雄看了一眼，伸手去抓，卻是硬生生停止，問道：“趙將軍選哪個？”
“計出本官，本官自然最後選了。”趙銘道抱拳道。
皮雄擺擺手：“不不不，將軍勞心，也該先選才是。”
趙銘道也不遲疑，直接拔了紅旗兩營，正是穀口所在位置，是開戰後最先拔除的，趙銘道看向楊展：“本官隻一鎮兵，還分了四百精騎去了綦江，不知楊將軍可否願意和本官搭夥破敵呢？”
“自當奉命！”楊展欣喜萬分，叉手行禮。
皮雄見趙銘道選的這麼隨意，隨手就挑了四個小營寨，他總領貴州兵馬，不上不下罷了，而四川提督、川東總兵和四川總兵餘部抱團，各選了一份，也算是分配得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