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是!奸!臣!
瞿式耜嗬嗬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此時,外麵忽然槍聲大作,夾雜著喊殺聲,瓊州與桂軍營地之間相隔不過裏許,自然可以聽的到,趙銘道豎起手指,指著外麵:“大人您聽,外麵是什麼聲音?”
“是王師平叛剿逆爾!”瞿式耜坦然說道。
趙銘道笑了笑:“可下官怎麼聽怎麼像過年放鞭炮呢?”
“哦?嗬嗬嗬,是,說的是,是外麵放鞭炮呢,隻是說出去未必有人信。”瞿式耜知道趙銘道打哈哈,配合說道。
趙銘道認真說:“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覺得丁魁楚也會信。”
瞿式耜點點頭,顯然,這是趙銘道準備給丁魁楚的交代。二人心裏都清楚,抓不到丁魁楚和陳邦傅,那麼這件事最好就不要撕破臉,瞿式耜這邊派遣的是費雷拉營平叛,到時候隻說是洋兵不知鄉情,猝然出手,未及令止也就是了,給丁魁楚和陳邦傅一個教訓,撕破臉了,對誰都不好看,而趙銘道就說以為是放鞭炮,丁、陳二人又奈他如何呢?
二人笑談著,卻聽帳篷之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就是吵鬧不休,曹化聞似在攔阻什麼人,卻怎麼也沒攔住,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衝進來,跪在地上哭求:“將軍救我,逆賊襲我營地,殺我同袍,將軍念與家父情分,救我一命呀。”
正是陳邦傅的兒子陳曾禹,他跪地嚎哭了一陣,卻沒有聽到任何人回話,抬頭一看,趙銘道麵前坐著一人,帳內昏暗,眯眼一看,是一年邁老者,不知是何人。瞿式耜知道這人是從賊營逃脫的,看年齡相貌,定是陳邦傅之子,於是玩味的看著趙銘道,看他如何處置。
趙銘道則是微笑問道:“陳大人,從梧州出發時,在碼頭溺死客商,劫奪商船的是誰?”
陳曾禹不知趙銘道為何有這麼一問,想要站起身,卻是被曹化聞一腳踹在腿彎,喝令:“將爺讓回話,你從實招來。”陳曾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老實說道:“是下官覺得瓊州兵輜重甚多,特準備船隻助瓊州軍運載。”
“那行至昭平,強搶民女,擄為軍妓,致使十餘村婦上吊投井的是誰?”趙銘道又問。
陳曾禹連連解釋:“那是下官治軍不嚴,才有如此惡行,那等兵痞多半已經死了,請大人.......。”
趙銘道不待他解釋:“在陽朔當眾毆打朝廷命官的是何人?”
“將軍也看到了,是那賊賤種故意刁難我軍.........。”陳曾禹抱歉說道,向著趙銘道爬去,趙銘道拔出懷中手槍,一槍打在了陳曾禹的腦袋上,頓時腦漿與血液飛濺,就連瞿式耜身上也濺了一些,趙銘道收起手槍,對曹化聞說道:“處理掉。”
曹化聞拉著陳曾禹的屍體出去,外麵傳來一陣驚呼,想來是陳曾禹的手下發出的,緊接著就是一陣刀鋒入肉的聲音,隨之逃奔出營的人都是被殺了。
“大人,下官在廣州殺的兩百多個士紳,也是這般該死之人。隻可惜,朝廷應該和陳邦傅一樣,就是知道真相,也會視下官為奸臣逆賊吧,哈哈,算了,不提了,虱子多了不癢,下官已經習慣了。”趙銘道笑哈哈的對瞿式耜解釋道,端起酒杯又敬一杯。
瞿式耜看著趙銘道審問之後立刻殺了陳曾禹,心中五味雜陳,要是今日他看到了,也算是拿捏住了趙銘道一個把柄,足以讓其陳邦傅交惡,可他卻不知道,趙銘道根本沒有和陳邦傅交好的意思。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軍仁義愛民,殺這賊子也算是為民除害,此乃忠君愛國之舉,何罪之有呢?”瞿式耜認真說道。
趙銘道哈哈一笑,攤開手說道:“我沒有說我有罪呀,誰說我有罪?就算我有罪,憑我手下這兩千多弟兄,誰敢治我罪呢?”
瞿式耜臉一冷,提醒說:“趙將軍,慎言!”
趙銘道撇撇嘴根本不當一回事,瞿式耜說:“將軍威名赫赫,卻有小人中傷,使得官吏常以奸臣呼之,如今將軍反戈一擊,改邪歸正,助朝廷平賊,正是向天下證明忠誠的好機會,萬不可因失言而再獲罵名,將軍要做忠義之臣,言行舉止就要時時警醒!”
“啊?”趙銘道忽然驚詫出聲,連連搖頭,說道:“誰說我是忠臣,不不不,瞿大人,您誤會了,我是奸臣,不是忠臣呀。這看人要全麵考察,不能管中窺豹,更不能因為我殺了陳曾禹而認定我是忠臣,在下趙銘道,奸臣賊子爾!”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忠是奸,本官還分不清嗎?”瞿式耜大怒。
趙銘道端起酒杯,淡然說道:“是忠是奸不是瞿大人分不清,而是你瞿大人說了不算,我趙銘道不會因為兩廣士紳說我是奸臣,我就是奸臣了,更不會因為你瞿式耜說我是忠臣,我就是忠臣。”
瞿式耜聞聽此言,雖然惱怒,心中卻有些淒涼,知道趙銘道在廣東受了諸般委屈,對朝廷失望,想到廣東官紳差點逼著趙銘道變忠為奸,瞿式耜也不願再苛責了,溫言說道:“將軍多有為國為民之舉,是朝廷虧待了將軍誤會了將軍,自今日起,過去的也就過去了,休要再提,今後將軍與本官通力合作,匡扶社稷,為大明盡忠效力!”
“別別別,瞿大人誤會了,下官剛才所言不是氣話,更不是說反話故意氣大人,是真心話,我真的是奸臣呀,真的,地地道道徹頭徹尾的奸臣!”趙銘道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下倒是讓瞿式耜徹底懵圈了,奸臣他見過,各種類型的都見過,可沒有一個奸臣說自己是奸臣的,越是大奸大佞之臣,越是表現的忠誠仁義,趙銘道這種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奸臣的人,瞿式耜還是第一次見。
“將軍究竟是什麼意思?”瞿式耜長出一口氣,索性坐下來,準備與趙銘道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趙銘道連忙說:“大人,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奸臣,擁有奸臣的一切特征,不忠誠,不可靠,不聽話!你可萬萬不能把我當俞龍戚虎來用,甚至我比陳邦傅、劉承胤這些軍閥還跋扈,我比他們危險多了,您若把我當忠臣,那就是引狼入室,朝廷危矣,大明危矣,天子危矣。”
瞿式耜皺眉:“可本官還未說如何安排將軍及麾下兵馬呀?”
趙銘道一拍大腿,立刻說道:“就是因為還沒安排,我才要讓您看清我的醜惡嘴臉.......不,不是,是真實麵貌,咳咳,是吧,您要是把我當忠臣安排,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嘛,不可取呀,萬不可取呀。”
見瞿式耜眉頭緊皺麵有疑色,趙銘道索性說道:“剛才我一聽大人說什麼,我與您通力合作匡扶社稷,這種話,哎呦,我的頭都大了,我一個奸臣怎麼和您這樣的忠臣合作呢,咱兩一塊,就是互相不順眼,最終是有害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