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忠臣救不了大明
瞿式耜聽了趙銘道的話，麵色凝重，低頭沉思，趙銘道瞪大眼睛，一臉期許的看著瞿式耜，然而，瞿式耜的一句話徹底讓他崩潰，瞿式耜說：“趙將軍還是惱朝廷對你不公。”
“你大爺的！”趙銘道心裏罵了一句，說道：“這點屁事怎麼就解釋不清了呢？”
此時趙銘道心裏是無奈的，他感覺坐在自己麵前的不是大明柱石的閣臣瞿式耜，而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朋友。趙銘道站起來，在帳內走了幾個來回，一屁股坐在了瞿式耜麵前，拿起酒壺，噸噸噸喝了個精光，說道：“看來不把話挑明是不行了，瞿大人，如今我和丁魁楚鬧掰了，廣東那邊我是回不去了，那您準備怎麼用我瓊州鎮這支兵馬呢？”
瞿式耜來前都不確定這事是否能完滿解決，更沒想到趙銘道如此，哪裏有準備呢，一時猶豫，還未說話，趙銘道搶著說道：“您別說，我替您說，去廣東肯定是不行的，別說丁魁楚，廣東士紳都要殺我，我可不是嶽爺爺，他們要是喊出個莫須有，老子能把兩廣士紳全都砍了！
廣東回不去，那去哪裏，去援楚？更不可能！湖廣那是什麼陣勢，是十萬人規模的大會戰，我這兩千多兵扔進去，連個水花都打不出來也就消弭不見了，而且湖廣到處都是軍閥，我連糧餉都未必能得到！
那還能去哪裏？您要是把我當忠臣，就得留廣西，想著瓊州兵紀律嚴明軍容威壯，以此編練擴充，可為強軍，但練兵是要錢的，說實話，您沒有，您說起來是個大學士閣臣，實際上西南半壁都已經是大小軍閥的地盤了，別的省不說，廣西大半落在了陳邦傅手下，除了桂林、平樂和柳州幾個州府，誰還給朝廷供給糧餉？就算整個廣西都給我又怎麼樣，一年的賦稅還不如江南的半個縣！
我可不想當焦璉，明明是一身本事，就因為忠心，帶著千把兵在桂林混日子！”
趙銘道話說的不好聽，但句句是實話，瞿式耜也沒有那麼生氣，特別是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明白了過來：“將軍並非不是忠臣，而是不想做忠臣？”
“是！”趙銘道立刻回答，歎息一聲；“瞿大人，實話說，忠臣救不了大明，大明到了眼下這個地步，要用猛藥，忠臣是做不到的。”
瞿式耜聽了這話，更添了幾分傷感，他自認忠臣，但是執掌朝局以來，仍然是節節敗退，他想要有作為，卻是處處被掣肘，忠臣就不了大明，這話刺痛了他的內心。
“好了，趙將軍，你的心意本官明了了，今日就議到這裏了。”瞿式耜起身說道。
趙銘道看著他的背影，提醒道：“瞿大人，下官實言相告，如果有辦法能進桂林，或許咱們就不會有今日一會了。”
瞿式耜微微一愣，回頭冷聲說道：“明白了！”
趙銘道之所以沒進桂林，是因為朝廷提前偵知了犯闕之事，瞿式耜也知道，剛才那話就是警告或者說威脅，若真的把他當忠臣用，桂林就不會對他設防，如果有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趙銘道會如何呢，瞿式耜心裏一點沒有把握，或許這也是趙銘道為何一直強調他很危險的原因吧。
兩日後。
一行錦衣衛護著一頂轎子出了桂林，在碼頭坐船，越過漓江到了西山之下，馬吉翔為首，騎在一匹白馬之上，向著山坡上的軍營而去，到了營門前，打了招呼，對轎子裏的人說：“龐老公，已經到了，您稍候，我已經著人進去通傳了。”
暖轎的簾子被掀開，下來一個身著褐色錦袍，下頜有一圈胡須的年老男人，打扮的像是一個殷實商人，實際卻是新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龐天壽，他捏了捏自己的胡須，發現粘的還算得體，微微點頭：“咱家雖說是替皇爺辦事，但趙將軍到底是光複廣州的功勳，若是可以，咱們進去相候，別擺什麼官架子。”
馬吉翔應了一聲，下了馬，與龐天壽一同進了軍營，二人交談著，不住的誇讚趙銘道。瓊州鎮的軍營很整潔，沒有什麼汙水異味之類的，自那日見過瞿式耜之後，趙銘道雖說一直被入城陛見，但也主動把兵馬遷移到了漓江對岸，軍營就設在西山之上，在城頭就可以看清裏麵的動靜，足見誠意了。
二人正聊著，趙銘道從帳內出來，他隻是穿了便服，是因為沒想到會有天使來，以為自己的事怎麼也該吵鬧了十天半個月的，不曾想這麼快有了結果。
“這位是司禮監掌印龐天壽公公，將軍叫龐老公就是了。”馬吉翔熱情介紹道。
“胖老公？還他娘的瘦老公呢。”趙銘道腹誹，笑嘻嘻的說：“不知龐公公和馬大人駕到，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了。”
“無怪無怪，都是為皇爺辦事，為朝廷效力。”龐天壽沒有一絲不悅的神色，微笑說道。
趙銘道點點頭，延請二人進帳，心想這宮廷中的閹人都行事陰微，睚眥必報的，自己可要小心。立刻攀起了交情：“聽聞龐公公早年就已經奉教太監，久仰大名呀，說起來也是同教兄弟，下官也入教多年，教名畢加索。”
“哦，原來是同教兄弟呀。”龐天壽立刻露出喜色。他是崇禎朝的禦馬太監，弘光、隆武兩朝也侍奉天子，當初陪同畢方濟去澳門招募費雷拉營的就是他，教名亞基樓。
進入帳內，閑敘一陣，龐天壽說道：“將軍所求之事，馬大人已經與咱家說了，隻是司禮監和內閣多有意見，一時有些困難呀。”
趙銘道笑了笑，感情是來要錢的，他前日派人給馬吉翔送去了三萬兩銀子，目的隻有一個，盡快離開桂林，前往雲南經營，令他意外的是，朝廷對於雲南土司作亂的情況知之甚少，剛提及的時候，馬吉翔還說是黔國公沐天波造反了，趙銘道不管誰造反，就是要馬吉翔把這事辦了，以平叛之名去雲南！
“主要是閣臣那邊說不通，尤其是瞿大人，還是希望將軍援楚。”馬吉翔連忙說道。
趙銘道抱拳說道：“多謝二位為我籌謀，既然困難，就算了吧，我趙銘道身為大明忠臣，為國效力，雲南有賊子作亂，如何作壁上觀，瓊州鎮立刻開拔入滇，平叛定賊，諸位與天子一起，靜待我軍捷報就是了。
那三萬兩銀子權當是與二位的見麵禮，哪日凱旋，咱們再喝酒相慶，請！”
見趙銘道如此心急，直接起身下逐客令，龐天壽和馬吉翔都有些措手不及，本想拿捏一下趙銘道，再騙些銀錢，沒想到他竟如此不在乎，馬吉翔說：“哎呀，將軍如何這般心急，好商量嘛。”
“軍情如火，如何不急。”趙銘道慨然說道，他可不想和這些人打哈哈，老子錢給了麵子給了，還不辦事，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