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多變的心思
焦鏈此話一出,節堂之中一片安靜,人人都知道焦鏈是個耿直的人,他如此說,就是有把握的,而馬吉翔坐在椅子上,手裏端著茶盞細細查看上麵的紋路,隨口一句話打破了安靜:“焦將軍身負皇上和全城百姓的安危,可不敢拿腦袋擔保一個犯闕逆賊的功勞。”
“哼!”焦鏈瞪了馬吉翔一眼,提起一個腦袋介紹道:“這腦袋硝製了不下兩個月了,若是殺良冒功,怎麼也是新鮮腦袋才是,而且這些首級辮發細眼,耳有孔洞,都是韃子蠻族的樣貌,卑職分不出是蒙古韃子還是滿洲建奴,但是絕對不是漢人的腦袋。”
瞿式耜聽了這些已經信了八分,焦鏈與廣東那邊沒什麼往來,平白無故的斷不會為趙銘道遮掩。
“這個小箱子裏是什麼?”一個官員指了指一個精致的小箱子。
焦鏈上前,打開了上麵的蓋子,露出了排列整齊的金條,黃封燦然,使得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焦鏈說道:“趙將軍說了,知聞天子為戰事節衣縮食,很是拮據,特獻黃金一千兩,聊表心意。”
馬吉翔嘖嘖說道:“這倒是個有孝心的,來呀,把金子收好。”
兩個錦衣衛上前,焦鏈提刀按在了箱子上,看向瞿式耜,瞿式耜知道馬吉翔貪婪,說道:“一千兩黃金,本官會親自送到禦前,不勞馬大人大駕了。”
馬吉翔悻悻縮回了手,不敢強索,隻能問道:“焦將軍,那趙總兵可對犯闕有所解釋?”
焦鏈冷哼一笑,對瞿式耜稟告道:“大人,卑職在城門隻見了瓊州鎮一偏將,其隻是傳達趙總兵的意思,說犯闕隻是個誤會,請朝廷派遣要員前往碼頭軍營商議。”
“混賬!既然是誤會,他應該進城澄清才是。”一個官員怒道。
瞿式耜擺擺手,示意不要為此而爭吵,思來想去,忽然笑了,對馬吉翔說道:“馬大人,皇上有旨,讓你助本官處理犯闕一事,那前往碼頭通聯就全然拜托馬大人了。”
馬吉翔一聽這話,連連擺手,現在還沒確定瓊州鎮是否忠心,若是忠心也就罷了,若是不忠自己一去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不可,不可,瞿大人,卑職........卑職身體不適,近幾日風濕犯了........。”馬吉翔連連退縮,口中滿是借口。
瞿式耜笑了:“來呀,用本官的官轎送馬大人去。此事還需馬大人多多用心,皇上那裏就不要驚擾了。”
顯然,這是連馬吉翔找皇帝求情的路都給封死了。馬吉翔想要擺脫,但怎麼也不行,在這裏,他手下那幾個錦衣衛根本不敢動彈,瞿式耜被馬吉翔軟禁在府衙左廂,派人去準備勞軍之用,馬吉翔安排人去行宮求救,但總也不歸,焦急的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認為這次是死定了。
一錦衣衛千戶進來,馬吉翔問:“怎麼樣,皇上怎麼說,可下旨召我入宮?”
千戶搖搖頭說:“卑職趕到的時候,瞿式耜已經見到了皇上,說您是主動提出去城外通聯的,皇上信以為真,答應了,瞿式耜還把那些黃金都給了皇上。”
“哎呀呀,這次死定了,死定了。”馬吉翔幾乎要哭出來來。
千戶關上門,壓低聲音說道:“倒也未必,卑職把情形說給王公公,王公公給了卑職一封信,說這信可救馬大人一命。”
馬吉翔一把搶過那信,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封口處卻貼著一片茶葉,早已是打開的,而裏麵的信竟然是丁魁楚寫給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坤的,讓他尋合適人選為內應,開城門迎王師,一舉鏟除以瞿式耜為首,挾持天子的奸臣,但馬吉翔仔細回憶,這字跡與丁魁楚親筆完全不同,而且沒有印鑒,應該是為了避免被人查出。
“大人,這信是真的嗎?”千戶忐忑問道。
馬吉翔咬咬牙:“一定是真的,一定得是真的呀。”
雖說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真的,但是馬吉翔很有些把握,瓊州鎮偽作桂軍,以援楚為名犯闕,這種交聯廣西與廣東兩省的手筆,除了丁魁楚,還真沒有第二個人能幹的出來,而且馬吉翔很希望這件事是真的,且不說這個計劃能否成功,單就這一封信就可以保命,拿著信去瓊州鎮軍營,就是找自己人,不會被害,直接交給瞿式耜,也就能證明城外瓊州兵馬是犯闕逆賊,也就不用去城外冒險,可以得活。
馬吉翔一時有些猶豫,而門外已經來人催促,馬吉翔的手下阻攔,卻是與對方衝突起來,等他出門的時候,一眾錦衣衛被焦鏈的親兵打倒在地,焦鏈踩著一個百戶腦袋,不住的用鞭子抽他的屁股,馬吉翔頓覺臉上無光,想起這段時日被瞿式耜和焦鏈欺辱,咬牙說道:“好,我去,本官就去瓊州鎮軍營走一遭!”
焦鏈罷了手,收起鞭子,一招手轎子到了跟前,他翻身上馬,說道:“馬大人放心,卑職陪您去。”
馬吉翔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好了那封信,心道:“等到了地方,立刻讓趙銘道殺了你這混賬!”
瓊州鎮軍營。
“朝廷派了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翔和副總兵焦璉來,但馬吉翔的錦衣衛送來一封信,說先要交給將軍。”曹化聞拿著那封信遞給了趙銘道。
趙銘道一看,笑了:“合著丁魁楚說的內應就是司禮監掌印王坤呀,嗬嗬,這也太不靠譜了,手下連兵都沒有,馬吉翔那百十個番子也不當事呀。”
“將軍,現在怎麼辦?”
趙銘道說:“讓馬吉翔進來,你帶焦璉將軍檢閱我瓊州兵馬,不可輕慢,知道嗎?”
曹化聞領命去了,馬吉翔不多時進了大帳,賊眉鼠眼的看著周圍,小心翼翼的,趙銘道笑了,知道這廝膽小怯懦,故意把桌案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馬吉翔條件反射似的跪在地上,告饒說:“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與首輔大人是一條心呀,特來助將軍清君側的。”
趙銘道笑哈哈的上前,扶著馬吉翔起來,說道:“馬大人說的哪裏話,哪個要害你了,真是奇怪了,若不是下官知你與我是一條心,怎麼會支開焦璉,單獨與你馬大人會麵呢?”
馬吉翔稍稍緩了一下思緒,見周圍還是隻有趙銘道,沒有想象中埋伏的刀斧手,長出一口氣,這才起來,很是不好意思的看向趙銘道,說道:“將軍虎威,兵馬精悍,是我平生僅見,生怕將軍誤會馬某心意,孟浪了,孟浪了。”
趙銘道擺擺手,攙扶馬吉翔坐下:“是指揮使大人誤會趙某的心意了,誰說趙某人要清君側了?”
“這個........這個書信上,首輔大人不是說,將軍偽作援楚桂軍欺近桂林,是要清君側滅奸臣麼,怎麼........。”馬吉翔一下子又腿軟了。
趙銘道說:“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