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朱跑跑

第105章 朱跑跑

“盧卡斯,或許隻是一個誤會,你知道的,陳邦傅此人貪婪卑鄙,廣西土司皆不願與之為伍,雖掛平蠻將軍印,但土司不聽陳邦傅調遣,而其原部是衛所戍軍,老弱居多,陳邦傅折竹為矛,募市井之徒為兵。潯州、梧州盡歸其所有,麾下有粵人為兵也並非異常。”瞿式耜沉聲說道。

焦鏈搖頭:“不,正因如此,陽朔所駐兵馬,絕非平蠻將軍所部,陳邦傅麾下多奸賊,其所重部將,茅守憲是其小妾之父,陳安國更是其孌童玩物,個個貪庸畏縮,這等人治兵,怎麼會軍紀嚴明不輕百姓。

大人且看,這支兵馬不進城擾民,反駐城外,所取糧菜肉食,薪柴草料一律給錢。如此精兵強軍,萬不可能是陳邦傅所有,能編練此軍者,又如何願意與陳邦傅這等猥瑣奸賊為伍呢?”

瞿式耜微微點頭,細細思量之後說道:“盧卡斯,立刻吩咐下去,桂林戒嚴城門關閉,不許任何人進出,事情尚未清楚,不得對潯州兵開戰,待其到城下,安排在城外紮營。”

焦鏈聽了這命令大驚失色:“大人,萬萬不可呀,桂林精銳都已援楚,如今可戰之兵不足千人,讓犯闕之兵靠到城下,朝廷危險了呀。”

“桂兵援楚是國朝大略,萬不可私相傾軋,本官自有思量。”瞿式耜篤定說道。

瞿式耜知道焦鏈與陳邦傅有私仇,當年平定靖江王叛亂的時候,焦鏈以內應身份殺死靖江王麾下主帥楊國威,本是頭功,可陳邦傅暗結丁魁楚,搶走了頭功,不然,平蠻將軍印就是他焦鏈的了。

也因此,瞿式耜不敢僅憑焦鏈一麵之詞和一封密信就出兵平叛挑起內戰,

桂林行宮。

行宮就是以前的靖江王府,作為皇帝的行宮再合適不過,當初從肇慶逃來,永曆已經在這裏過了兩個月的安生日子,對他來說,兩個月來的好消息不斷。

與他爭正統的紹武政權覆滅,廣州失而複得,而湖廣戰場也暫時趨於平靜,而在北麵,曾與闖逆並列的大西政權也被滿清攻滅,永曆有時候都覺得這桂林城,這靖江王府就是他的福地。

此時的永曆靠在錦榻上,身上蓋著一件黃緞薄被打著盹,外麵寒風拂過,讓屋簷上的鐵馬發出陣陣聲鳴,雖說還是冬季,但桂林的天氣很是舒爽,永曆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候也不願意起身,打了個哈欠,發現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坤縮在床邊,手裏的拂塵滑落,還未醒來。

永曆拖下自己身上的薄被,蓋在了王坤身上,對於王坤,永曆既信賴又倚重,他剛當上皇帝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連行動舉止都不符合禮法,很不得體,而王坤則是從福京逃來的,侍奉過隆武皇帝,教會了他做皇帝的一切行止,才不至於在群臣麵前丟人。

王坤感覺到了身上的溫暖,揉捏了一下幹澀眼睛,坐直了身子,看到含笑看著自己的皇帝,立刻告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竟是睡著了。”

“王大伴哪裏話,你整日為朕操勞,多睡一會又何妨?”永曆微笑說道,絲毫不惱怒,這王坤是司禮監掌印,當初剛當上皇帝的時候,他還有實權,丁魁楚能成首輔就是拜他所賜,可文官集團上台,王坤被奪權,到了桂林,一切軍國大事都是瞿式耜說了算,他隻能在皇帝身邊侍奉了。

王坤就要起身,永曆說道:“大伴莫要起來,和朕說會話。”

王坤抱著錦被,說了些湊趣的話,主仆二人正聊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緊接著聽到金鐵碰撞之聲,永曆駭然,直接跳下來,躲在床榻之後,卻見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翔進來,見王坤在榻前,問道:“皇上呢?”

“馬.......馬大人,你這是要造反嗎?”王坤顫音質問,已經是壯起了十二分的膽子了。

“我造個屁反,皇上呢,出大事了,瞿式耜把城封了,據說是有叛軍犯闕,兵馬明日就要到了,這個時候了,皇上怎麼能居於險地呢?”馬吉翔焦急說道。

“什麼人犯闕,瞿式耜為何不出兵平叛,是不是他已然敗了........。”永曆嚎叫著從床後赤腳走出,卻也隻聽馬吉翔說了一句不知,永曆說道:“那還愣著幹什麼,收拾一下,先出城再說。”

瞿式耜進入行宮的時候,行宮內已經大亂,宮女太監四處亡命,地上滿是遺棄的各類器皿,完全是天塌地陷的景象,待瞿式耜找到了永曆,皇帝正坐在乘輿之上起起伏伏,滿臉淚痕和恐慌,懷裏抱著玉璽盒子還有幾塊祖宗牌位,嘴裏念叨著什麼,瞿式耜攔在了前麵,喝問:“是誰出了這等糊塗主意,驚擾天子?”

馬吉翔和王坤都縮了縮腦袋,不敢搭話,瞿式耜雖說是文官,但大權獨攬,殺他們這樣的內臣還是能辦到的,但永曆卻並不畏懼瞿式耜,亡國之君都如此,不懼忠臣,隻怕奸佞。

永曆罵道:“瞿式耜,叛軍犯闕你為何不第一時間告知朕,如今叛軍到了近前你也不派兵護駕,反而關閉城門,阻撓移駕,是何居心?”

“皇上,是否犯闕尚未可知,或許隻是援楚桂兵路過罷了。”瞿式耜認真解釋道。

“難道等叛軍對桂林發了炮,你才承認嗎,瞿式耜呀瞿式耜,你以直邀寵,常以忠臣自居,朕兩次移陛,你都阻撓,朕明白了,你非得讓朕為社稷死了,你才甘心呀。”永曆吼叫著說出了心裏話。

瞿式耜跪在地上:“皇上呀,大明天子本該為社稷而死,這是祖訓呀。”

“你........你就這麼巴不得朕死了嗎?”永曆竟然是哭了起來。

瞿式耜上前抱住永曆,老淚縱橫:“老臣不敢,老臣隻是想讓皇上不畏強敵,做一個中興之主呀,皇上呀,皇上,老臣忠心,天地可鑒,皇上萬不可輕易移駕,肇慶之時,隻因贛州失守而天子移陛,致使廣州士紳寒心,擁立了偽朝紹武,如今天子若再輕易離開桂林,那廣西士紳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