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豬狗
戰場上陷入了一段難得的安靜時光,在這段時間之前,清軍的所有試探進攻都被擊敗,訓練有素的新軍和久經戰爭的雇傭兵麵對韃子騎兵的騷擾巋然不動,而隻要清軍一個不慎靠的太近或者隊列太密集,就會立刻遭遇燧發槍火力的齊射,短短一個時辰,陣前就多了二十多具屍體和瀕死哀嚎的戰馬。
無論安巴如何的暴怒,都知道眼前這批瓊州兵並不好招惹,但也不至於讓他畏縮,安巴調配兵力準備進攻,騎兵分批下馬,相互幫助著穿好甲胄防具,把用蜜蠟塗抹過的弓弦取出來上到弓臂之上,即便是冬季,廣東也下了雨,很潮濕,這種環境下,弓箭還不如槍械好用,為了避免弓弦發黴需要蜜蠟包裹,弓臂也要塗抹清漆以免膘膠濕潤脫落,非常的麻煩,安巴還命士兵分批吃飯,是要準備一場大戰了。
“廟前的這幫子雜胡交給我,施福,你帶你的兵衝擊瓊州兵的左翼,他們軍陣嚴整,未必衝的破,讓主力下馬,攻擊車營,少量騎兵牽製正麵即可,大隊的步兵天黑前會到到時候一並參戰.........。”在一棵木棉樹下,安巴仔細交代著手下的將領,雖說施福等綠營兵將不想打,但也是不敢說出來,見安巴恢複了冷靜,安排的也很得體,施福也是安心下來,旁的不說,至少安巴願意等步兵到來再打。
施福接了命令,正要離開,卻是看到樹林與瓊州左翼的軍陣之間打開了一條縫隙,似有兵卒出沒,連忙對安巴說道:“將軍,您看,那是什麼?”
安巴認真看去,隻見四個騎兵前後各兩個,前麵牽引,後麵驅趕著什麼出來,那些東西一大群,似乎是羊群,但細看又不像,遠遠聽到有犬吠之聲,其中定然有狗了,可那群牲口肥滾滾的,看清來像豬,全都裝扮的花裏胡哨,好像要演雜耍猴戲似的。
隨著那群牲口越來越近,清軍諸將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們終於看清為何牲口群看起來很怪異了,因為那些豬狗身上穿甲戴盔,肥豬身上是滿洲兵常用的棉甲,為首肥豬甚至一身白甲,而狗身上則是套著綠營兵的號衣,而滿洲正藍旗和綠旗兵的小旗插在上麵。
嗖的一聲,驅趕畜群的騎兵射來一支綁著書信的箭矢,安巴拆看一看,登時大怒,原來上麵寫著:韃酋努爾哈赤率奴才駕臨,諸將參拜。
一幹清將打馬馳出,嚇的瓊州四個騎兵紛紛後撤,等安巴到了那群豬狗之前,暴怒連連,新塘戰場上被割走的辮子此刻正拴在狗尾豬尾身上,隨著尾巴不斷的甩動,更讓安巴要爆炸的是,每隻豬狗身上還綁著白布,為首那頭大白豬寫著努爾哈赤四個字,其餘也寫著一幹滿洲貴酋的名字,狗的身上則有洪承疇、鄭芝龍等一幹大漢奸的名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安巴跳腳大罵,拔出腰刀把那頭肥豬砍翻在地,怒道:“主上受辱,奴才當死,各召本部,殺光尼堪!”
“殺,殺,殺!”喊殺聲直衝雲霄。
趙銘道站在本陣拿著望遠鏡笑哈哈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裏不斷的誇讚:“劉傳興,你小子有些壞心眼子哈,這一招著實不錯,氣的韃子肝疼。”
當看到安巴拔刀殺豬的時候,趙銘道嘖嘖稱奇:“嘖嘖嘖,這狗韃子,一刀把努爾哈赤劈了,真是犯上。記著,都記住了,待會要把愛新覺羅一家和那群漢奸走狗全都帶回來,努爾哈赤雖然死了,但未必不是咱們弟兄的一頓美餐!”
“別他媽的慌著衝鋒,先饒一繞圈子。”施福帶著本部騎兵衝向了趙銘道指揮的左翼,這一次學了乖,沒有從正麵過,而是選擇饒了一個圈子,施福雖然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騎兵軍官,但也知道,這種配備了長矛和火槍的方陣極為難對付,一個悶頭撞上去,就算是贏了,那也是頭破血流,不知要死多少弟兄,還是要先進行騷擾,讓其懈怠和疲憊,可施福再合理的想法在此次行動中也是無用,因為他的身邊配備了一小隊的滿洲騎兵作為監軍,施福不能隨自己的判斷來進行指揮。
施福散開騎兵,利用寬大的戰場沿著瓊州軍左翼切下,整個騎兵隊伍鋪開,像極了一條巨大的蟒蛇要纏繞自己的獵物,而瓊州兵那一叢叢的長矛,可是長滿倒刺的豪豬,在經過左翼陣列的時候,施福麾下擅射之人發射了弓箭,而橫陣之中的瓊州燧發槍手也以鉛彈還擊,整個陣列上出現了一條煙龍,隻有燧發槍射擊時候才會在白色之中綻放出赤紅之花。
一陣鉛彈和箭矢的交換,雙方都有人傷亡,受傷的瓊州兵得以被拖拽到陣後救治,但清軍騎兵往往要被打落戰馬,被後麵的同伴踩踏個稀碎。
一旁的滿洲太君不斷的催促,施福知道沒了選擇,饒了一個大圈,麾下這條騎兵大蛇撲向了最左麵的車營,那裏不是缺口,但是遠射火力比較弱,騎兵得以靠近,雖然戰馬飛躍不過大車,但騎兵下馬,也可以攀登上去與其肉搏。
激烈的白刃戰在車營左近爆發了,缺口處,人的喊殺與戰馬的嘶鳴連成一片,長矛大刀相互碰撞,折斷之後與血肉混雜在一起。在進攻之前,施福說了高額賞格,麾下士兵是個個拚命,而身後的滿洲兵的存在也讓人不敢後退。
有身披厚甲的清軍手持重械爬上大車,飛身撲下與瓊州兵肉搏在一起,後麵靠不上去的騎兵在馬上用弓箭和擲矛攻擊車後的守軍,有人投出鉤索,企圖拖拽大車,卻是發現它們被人用鎖鏈和木樁固定在了地上,施福立刻派遣人鑽進車底去劈斬.........。
“媽的,這群混賬打清軍時個個畏縮如狗,怎麼多了一條辮子就如此凶悍了,狗娘養的,專挑自己人下嘴,內鬥時悍不畏死,外戰時畏畏縮縮。”趙銘道站在陣後,看的清楚,嘴裏碎碎念到。
其實他說的這些也是大明朝廷想不通的,同樣的兵,當明軍時完全不成樣子,一旦投降滿清留了辮子,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做派。
“嘿嘿,將爺,走狗都這樣,窩裏橫!”楊彥迪不在乎的說道,他拍了拍身上的鎧甲,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二人正說著,忽然一陣呐喊聲,車營裏的三輛大車被繩索拖拽到了一邊,形成了巨大的缺口,上百人湧向了缺口,而後麵的清軍也飛身壓上,在他們看來,衝進這個口子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將爺,現在該我上場了吧。”楊彥迪按捺不住,高聲問道。
趙銘道豎起大拇指,說:“好,彥迪,難時請戰,逆勢而為,也是大英雄了,好,衛隊交給你,堵住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