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軍歌嘹亮
車營處的缺口已經成了一個漩渦，被厚賞衝昏頭腦的綠營兵全都被卷了進去，而趙銘道在這個危機時候也是派了自己的衛隊官兵進去，雙方最勇敢的士兵在裏麵奮力拚殺，人與鋼鐵攪拌在一起，金鐵交鳴與淒厲的慘叫不斷響起，最恐怖的聲音莫過於此，仿若地獄一般。
而趙銘道沒有參與其中，左翼的車營隻是一個誘餌罷了，在布置的時候，趙銘道故意讓車營與水塘拉開了一段距離，這個距離足夠清軍能在車營前展開、圍攻，但當他們失去主動性，被己方進攻的時候，隻能往水塘方向撤退，那裏可對戰馬士兵不那麼的友好。
而在瓊州軍的右翼，安德森也已經率領本部的雇傭兵展開，長矛手們相互靠攏在一起，把矛尾插入鬆軟的土地，下蹲用腳踩牢，一丈四尺長的長矛斜指上方，而一排排的長矛又從前麵的矛手肩膀延伸而出，兩排矛林足夠阻擋重騎兵的衝擊。
“穩住，準備抗擊！”安德森身著華麗的軍裝，高舉佩刀，高聲呐喊著，這做派是他身為船長應有的，在海上作戰中，無論是船長還是尊貴的艦隊司令，在戰鬥之中都要身穿最華麗的衣服，站在無遮無攔的船艉樓甲板上，以此英勇的行為來鼓勵自己的士兵，而現在，安德森仍然這麼做。
安巴騎乘在戰馬上，左右都是滿洲和漢軍旗的騎兵，無數的馬頭在視野之中起起伏伏，辮子飛舞，隨著靠近敵軍戰陣，士兵們發出了尖銳的怪叫聲音，也戴上了鐵盔，而對麵也很快有了反應，鉛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被如雷蹄聲壓製，但鉛彈卻是確鑿存在的，拇指大小的鉛彈無論打在人身上還是馬匹身上，都會迸射出一片片的血液，慘叫聲被淹沒，很多人不被後續跟進的騎兵踩死，也會因為傷重而死。
率先開火的是安德森布置在前沿的穆什克特重型火繩槍，這種火槍是大明魯密銃的原型，隻不過中間還夾了奧斯曼土耳其這一環，因為沉重，重型火繩槍必須配合支架發射，所以不被趙銘道的新軍采用，類似的雜七雜八的武器全都一股腦的給了雇傭兵，而雇傭兵中總有人對這類武器使得得心應手，因此就有了兩百步外射殺清軍的場景。
傷亡隻是少數的，安巴的手下嫻熟的控製馬匹，騎弓和標槍、骨朵等武器拿在了手裏，看著前麵個方陣，隻要靠近了，就是一輪投射，然後在混亂之中砍殺那些雜胡了。
“預備........放！”
在腦門上箭矢飛舞的時候，安德森終於下達了開火的命令，布置在方陣四個角的火槍手無一例外的打響了手中的火繩槍，齊射在接敵人的兩個角釋放了兩大團的煙霧，清軍衝擊的騎兵幕為之一滯，被擊中的前排騎兵和戰馬翻滾跌倒，製造了巨大的混亂，後麵的騎兵收不住陣腳，撞擊上去，更是一片大亂。
安巴在混亂之中控製了戰馬，他打了一個呼哨，高舉戰旗，命令騎兵散開衝擊，當騎兵分散兩翼之後，躲開了遭遇打擊的混亂戰場，繞行了方陣的兩側，然後用各式武器攻擊正在裝填子藥的槍手們，在短促的對射之中，馬弓擁有更高的效率，騎在戰馬上的善射士兵甚至可以快步前進之中射中雇傭兵的脖頸，而清軍慣用的鏟狀箭矢則可以輕易切斷雇傭兵的頸動脈，也是在這個過程之中，雇傭兵們的齊射被迫取消，混亂的戰場已經讓士兵接近失控，而雜亂的自由射擊無法有效阻擋清軍的衝鋒。
安巴一聲虎吼，率先跳下戰馬，他身邊的滿洲兵個個效仿，手持各種雙手武器，直接撲進了雇傭兵的人群之中，頃刻之間就殺亂了數十人。
滿洲兵確實剽悍耐戰，但真正讓雇傭兵失敗的卻是他們的武器都不適合肉搏，長矛一旦超過一丈就隻能作為拒馬，而雇傭兵也不是人人裝備刺刀，幸運的是，安德森早就為白刃戰做了部署，他麾下雇傭兵之中有不少好手，甲械精良，最擅長在狹窄的戰場上與敵肉搏，在歐洲戰場，這些人是可以在長矛兵對捅的時候，在矛林之下作戰的。
趙銘道手持望遠鏡，觀察著左右兩翼的戰場，他已經確定，敵軍兩部騎兵已經和己方混戰在一起，難以脫離，現在正是他率軍打出致命一擊的時候。
“劉長興，交給你了，側擊敵人，把他們趕下水！”趙銘道高聲命令道。
劉長興應了一聲，高聲喊道：“全隊........縱列前進！”
劉長興扛起掛著隊旗的長槍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麵，現在由他指揮的三個百人隊以縱列方式行軍，全軍三百人隻需要跟隨他的旗幟移動就可以，非常容易保持隊形，但這種行軍方式在敵人衝擊下很容易潰散，可現如今，敵我雙方混戰在一起，沒有人管他們了。
地麵上殘留著無數的殘肢斷體，未死的戰馬和士兵嘶吼慘叫，滿地都是血肉，就像是一塊殘破的抹布一樣，而劉長性一直用嘹亮的聲音高聲喊著口號，士兵們隨他前進，前往綠營兵的側後，而整個綠營已經沉浸在攻破車營的戰鬥之中，施福發現了瓊州兵的異樣，但不大的戰場上，已經無法讓大量的騎兵轉圜。
“止步.......！”
“吼！”三百名士兵齊聲怒吼，右腳狠狠踏在地麵之上。
劉長興高舉旗幟，來到側麵：“全隊........左轉！”
所有士兵左轉，看到了左麵亂成一團的綠營騎兵，距離超過了兩百步，劉長興再次下達了命令：“矛兵持槍，火槍兵，槍上肩........。”
三層隊列裏一陣嘩啦啦的聲音，第一排的是長矛兵，握緊了長矛中部，把鋒銳的矛鋒對準了遠處的清軍，而火槍手則用練習過無數遍的動作，托起燧發滑膛槍抗災肩膀上，突擊陣列上忽然多了一排排的鋼鐵叢林。
“來，弟兄們，唱個歌子，有一個道理不用講.........。”劉長興高呼道。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戰士就該上戰場，是虎就該山中走，是龍就該下海洋。
誰沒有爹，誰沒有娘，誰想韃子亂家鄉，若想保家衛大明，做個無懼好兒郎！
手裏握的是鋼槍，咱們刺刀冒寒光，刀槍用來幹什麼呀，專殺韃子這群狗娘養。
眼前漢奸是豺狼，剃了頭發害家鄉，咱們弟兄衝上去，韃子漢奸全掃光！”
嘹亮的歌聲在水稻田裏響起，士兵們高唱著戰歌，堅定的踏著腳步，壓向了混亂的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