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誌同道合
那七八人相互看看，說了幾句陳上川聽不懂的話，但是楊彥迪聽懂了部分，再看熟悉的麵具和雙臂上的刺青，楊彥迪立刻用黎語說道：“朋友，你們是哪個黎峒的？”
這幾個人忽然分開，趙銘道從人群中走出，摘下了鬥笠，甩了甩水：“剛才的事很精彩，想不到在這裏碰到了二位，幸會幸會，本官趙銘道，去廣州勤王的。”
趙銘道已經在佛像後聽了半天的戲，已經知道這二人的名字，想不到能在這裏看到被後人稱為最後大明人的兩位英豪，或許二人在原本曆史中並沒有取得什麼顯著的抗清成就，但二人後來遠赴湄公河三角洲，為華人開辟了一塊生存之地，保存了原汁原味的大明文化，成為史書上的一段佳話。
“尊駕真的是去勤王的？”陳上川起身，激動問道。
趙銘道點點頭：“是的，本官瓊州鎮總兵，紹武天子欽封南海伯，特來勤王。”
楊彥迪和陳上川相互看了一眼，覺得不對，瓊州據此數天水路，昨日李成棟才破了廣州，怎麼瓊州兵現在就能去勤王，但細細一想感覺又有些道理，自己有什麼值得這位將軍騙的呢，如果說他在騙自己，就不會說自己是瓊州兵，那樣傻子都會懷疑。
“二位，能否告知廣州城內的情況？”趙銘道問。
楊彥迪想了想，說：“我二人是從廣州城裏逃出的，昨天早上清軍突襲了廣州，城內大亂，而紹武天子被俘，大學士蘇觀生已經死了，我們也就知道這些。”
“剛才聽這位秀才公誤會這位楊兄弟投敵，可否詳細說說。”趙銘道問道。
陳上川聽了這話，站在了楊彥迪的身前，擋住了楊彥迪，解釋說道：“那隻是一個誤會，如果他真的要叛明降清，剛才就該一刀殺了我的，不會隻是想那個.......那個.......，學生願意為楊兄弟作保，他絕對不是叛徒。”
趙銘道笑了：“當然，我當然相信，本官不是懷疑，本官隻是問問緣由。”
楊彥迪直接說道：“韃子將軍以為我等是海賊，放我們出來招募海賊去做水師的，我是準備回老家欽州的，想著韃子兵的錢不坑白不坑，就說我可以帶來兵卒和戰船，那韃子將軍賞了我一袋子錢，秀才公以為我真的要投敵，所以想殺我，就這麼簡單！”
曹化聞在趙銘道耳邊說道：“將軍，咱們與其夜襲廣州，不如明日扮做海賊，以應募水軍的名義混進去，殺他們個出其不意！”
趙銘道也有此意，點點頭，吩咐曹化聞把百餘前鋒全都讓進來歇宿，楊彥迪說道：“這位將軍，你們要去廣州殺韃子嗎，帶上我吧，我也去。”
“你，這個酸秀才信得過你，我們可不信，你若真心投韃子，暴露了我們行蹤怎麼辦，你就待在這裏吧，打下廣州前不許你離開，不然.........。”曹化聞拔出刀來威脅。
趙銘道按下了曹化聞的刀，問道：“楊彥迪，你為什麼要殺韃子？”
“嶽爺爺就殺韃子，我聽說滿洲人的祖宗就是金朝韃子，我倒是要看看，嶽爺爺當年麵對的是個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楊彥迪激動喊道。
趙銘道笑了：“好，這個理由好，我喜歡！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隻要你帶我殺韃子，別說兩個，二十個我也不會皺眉頭。”楊彥迪拍著胸脯保證。
趙銘道指著陳上川：“第一，你得勸這位秀才公也隨我殺韃子。”
楊彥迪看向陳上川，見他猶豫，激動的抓住陳上川的脖子，說道：“秀才，答應啊，你猶豫個屁啊，剛才懷疑老子要投敵，就要殺老子，現在給你個殺韃子的機會，你怎麼不敢了，怎麼，一聽殺韃子腿軟了，是不是？”
“是.......。”
“你還敢說是！”楊彥迪怒道。
“是個屁.........。”陳上川怒道，低頭咬了一口楊彥迪的手臂，迫使他吃痛鬆開，罵道：“你個粗胚，是你捏住我的脖子說不出話來了。”
楊彥迪哈哈一笑，攬住陳上川，對趙銘道說道：“他同意了，秀才公同意了。”
趙銘道麵帶微笑，滿意的看了看這對兒活寶，楊彥迪說：“你第二個條件了，快說。”
趙銘道說：“剛才你讓老天爺證明你的清白，我看到了，我的士兵也看到了，但是我不相信老天爺會保佑你，可士兵們相信，你得說實話。”
楊彥迪一聽，掀開衣服，撕下掛在胸口的錢袋，打開倒在了火堆旁，有碎銀子也有銅錢串子，說道：“是韃子給的錢擋住了秀才公的刀，說起來，還是韃子救了我一命，這很好，韃子救我去殺韃子，想想我就興奮！”
陳上川俯下身子，在錢堆裏仔細尋找，找到了那枚擋住他刀尖的銅錢，上書萬曆通寶四個字，隻不過上萬下曆已經被劃破了，陳上川放在楊彥迪麵前，惡狠狠的說：“看清楚了，是神宗皇帝救了你，不是什麼韃子救你性命。”
“行，酸秀才，隻要你跟我一起打韃子，隨你怎麼說，老子練嘴是練不過你的！”楊彥迪不在乎的說道。
趙銘道輕咳一聲：“好了，你們不要吵鬧了，明天我們要偽裝成應募的海賊入廣州，你們二人準備一下，一起去。”
楊彥迪嘿嘿一笑，得意說道：“小人不用準備。”
曹化聞是正統世襲軍官出身，最見不得兵卒如此跳脫，罵道：“將軍讓你準備，你就準備廢話什麼？”
楊彥迪看向曹化聞，手裏的短刀一挑一挑的，笑道：“老子本來就是海賊，所以不用準備，這位小將軍似乎是衛所軍官吧，似你這等衛所軍，我以前是見一個殺一個的。”
趙銘道攔住了曹化聞：“既然你原本就是海賊，就由你教給大家，怎麼樣看起來像個海賊。”
楊彥迪滿心歡喜的答應了，第二日一早，前鋒出發，一個個打著赤腳，褲腿上挽，武器隨意插在腰帶上，另一邊則是插些鞋子，曹化聞看著這支精兵成了這模樣，心道，這哪裏像海賊，簡直就是一群農民。
趙銘道卻是滿意，他知道，大部分海賊原本就是農民，甚至有些農民漁民索性也兼職海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