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殺豬不成
澳門。
一大早，趙銘道就讓屬下的頭麵人物在碼頭等待著，碼頭被整理一新，定海號也被重新刷了漆，一副等待督撫大臣前來視察的模樣。
隨著時間推移，太陽已經出來，雖說日頭不毒辣，可這麼晾在碼頭上，大家夥也是不好受，有人踮腳相望，有人伸長脖子，趙銘道先是派人去入關處等著，沒有消息，又讓人注意海麵行船，以為顧元鏡會乘船來。
之所以大家有耐心，實在是這幾日過的舒坦，一下拿了海述祖家四萬兩家財和諸多貨物，士兵們不僅吃上了更鮮美的飯菜，連酒水都多了一些，而趙銘道又撥了部分款給何良燾，招募的士卒數量已經超過七百人，幾乎與他麾下軍隊數量平齊。
不僅澳門本地，就連珠三角地區的人都來應募，身體強壯沒有殘疾，會使用火器或者長矛，都可以應募，到後來，不僅招募士卒，連木匠、鐵匠等手藝人都在招募之列，趙銘道甚至還買下了四艘雙桅帆船用來安置他們。
“唉，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更不知他有多少銀錢，若是個窮光蛋，咱們豈不是白等了。”成義罵咧咧的說道。
林同文笑了：“成將軍，顧元鏡什麼時候來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窮光蛋，此人當了好些年布政使，在廣州聚斂了不少財富，正是因為原來兩廣總督丁魁楚吃相太難看，大包大攬，不給別人發財之路，他顧元鏡才是與丁魁楚決裂，不然顧元鏡早就追隨丁魁楚擁立永曆天子，何必在廣州另起爐灶，擁立個紹武皇帝。”
“最好是這樣。”成義說道。
遠遠就看到一隻驢子緩緩走來，驢上騎著一個戴鬥笠的家夥，身邊跟著一個青衣仆從，那家夥進了碼頭區域，摘下鬥笠，竟然就是書生打扮的顧元鏡。
“顧大人，您怎麼這個打扮呀？”趙銘道搓了搓眼睛，看清了才是上前打招呼。
顧元鏡說道：“國事艱難，又怎麼能講排場呢。”
“那您行禮呢，家人呢？”趙銘道問。
“家人失陷於老家湖州，其餘姬女、侍奉都已經遣散打發了，下官如今孑然一身，隻帶一名貼身仆從，隨軍更是方便。”顧元鏡笑嘻嘻的說道，他見趙銘道身後如此陣勢，更是得意。
那日在關口拿了海述祖，逼他捐了家財，顧元鏡力主要殺他，可趙銘道不肯，那時候顧元鏡就心裏打鼓，別自己帶著家財來投，也是落得那般下場，索性在廣州時遣散了家人，把變賣得來的各種珍寶金銀全都埋了起來，這樣就不怕趙銘道見財起意了。
成義臉色鐵青，湊上前去，壓低聲音問：“大哥，怎麼辦，白忙活了，這廝一文錢也沒有帶。”
趙銘道笑了笑，沒有理會成義，而是說：“請大人上船吧，再過兩日，我們就啟程返回瓊府。”
成義聽了趙銘道的話，明白這是要穩住顧元鏡，心道自己大哥肯定要把他的價值榨幹淨才行。顧元鏡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呢，成義一想，這廝似乎有投靠永曆朝廷的意思，或許可以做帶路黨，直接衝進廣州城，他的價值也就算是有了。
顧元鏡卻是對趙銘道說道：“伯爺，士兵長期在外，軍心不穩，此處采買又如此昂貴，還是早走為上，不如趁著陸風往南吹，現在就開拔吧。”
趙銘道狐疑看了顧元鏡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富庶的廣州城就在左近，那才是他的目標。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趙銘道正遊移不定，就聽到一人高聲喊叫這跑來，細看正是何良燾，他神色焦急，一路狂奔，連鞋子都跑丟了一隻，趙銘道可從未見過如此狼狽，卻也不敢讓他隨意嚷嚷，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率先問道：“何先生，你說的大事適合在這裏說嗎？”
何良燾連忙閉嘴，看了看周圍望向他的兵卒，連連搖頭：“不，我們進去說。”
趙銘道對身邊官將說道：“立刻召開軍議，全都跟我來。”
“將軍，廣州被清軍攻陷了！”即便是在趙銘道居住的艙室裏，何良燾仍然壓低了聲音，盡可能的少讓外麵的人聽到聲音：“是我安排去廣州采買牛皮腰帶的商賈帶來的消息，是昨天上午，皇帝幸太學，一夥子清軍忽然殺到，殺散了城內官兵，我又問了幾個從廣州逃來的人，大體上差不多。”
聽著何良燾說完，趙銘道就立刻確定消息是確鑿無疑的，把顧元鏡叫進來一問，他果然說道：“下官也是今早得到的消息，馬不停蹄的趕來，伯爺，廣州已成兵戈之地，清軍強橫，天下無敵，下官不說，就是不想讓您蹚這次渾水。”
“哈哈，老子來廣東就是來打韃子的，就是沒想到韃子這麼快，竟然潮汕一點消息沒出現，就已經打進了廣州城。”既然出了這種事，趙銘道再也無心跟顧元鏡廢話，直接表明了心跡。
何良燾之所以願意追隨趙銘道就是因為他一再表明抗清的意誌，原本他多少有些懷疑，現在一聽到清軍殺到廣州城，趙銘道非但沒有猶豫，反而一副戰意昂揚的目光，讓何良燾很是欽佩，大聲說道：“將軍果然虎威，我何良燾今日真是得遇明主了！”
趙銘道擺擺手，說道：“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諸位，清軍雖然殺進了廣州城，但潮汕卻無消息，顯然隻是小規模部隊潛入，正是咱們弟兄剿殺韃子的好時候，所以我們立刻要行動起來。
何先生，你、林兄和韓元義留下，繼續招募操練士卒，戰事一起多有流民，你要多聚攏一些有手藝的人。
化聞，你從你的家丁和新軍之中挑選一百個弟兄，要敢打敢殺的，既然清軍能趁紹武軍不備潛入廣州，咱們也能趁著清軍不備摸進去，但為了掩人耳目，不能攜帶太多的火器，你要精挑細選，半個時辰後，隨我出發！
成義，其餘弟兄由你帶，明日出發，直奔廣州，為我前鋒後繼，記住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炮隊帶到廣州，我軍兵少，全賴火炮之火力支援。”
眾人挨個應下，趙銘道推了一把顧元鏡到成義身邊，說道：“顧大人交給你了，士兵上岸的事兒讓他和洋夷解決，解決不了，一刀砍了，乘船入珠江，虎門上岸。”
顧元鏡滿心歡喜來做督撫的，忽然就要被砍頭，嚇的差點尿了褲子，滿口保證一定要完成任務，一邊喊著一邊被成義拖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