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美人兒
雲清樓。
已經是下午，二樓變的有些暗淡，午睡醒來的文鳶慵懶的睜開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臥在身邊的貓兒的柔順毛發，那貓兒輕輕叫了一聲，側過身子似要繼續睡，而文鳶卻是把它抱在懷裏，赤著白嫩的腳丫，走過柔軟的地毯，坐在窗台前，看著外麵安靜而繁華的世界。
文鳶是個苦命的人兒，她本出身湖廣襄陽官宦人家，是嫡親的大小姐，但在張獻忠攻破襄陽的時候，全家淪亡，那時文鳶還是個少不更事的丫頭，投奔親戚，卻被賣到了廣州城，人牙子見她水靈，賣到了勾欄裏，老鴇子也覺得她頗為氣質，便當小姐養起來，琴棋書畫教著，出身蘇州的老鴇子知道瘦馬該怎麼養，也知道該賣什麼價兒。
一個月前文鳶出了閣，賣給了兩廣總督，成了丁魁楚拉攏洪天擢的籌碼，卻是到了瓊府，日日隻呆在這閣樓之中，分外氣悶。
文鳶抱著自己的寵物，想著自己那一日該怎麼應付那個精力不濟的糟老頭子，卻是聽到敲門聲，正是洪家的丫鬟。
“小姐可是起來了？”丫鬟在門外問道。
“進來吧。”文鳶淡淡說道，卻見進來的是四個丫鬟，而不是經常侍奉自己的那一個，而這些人端著水盆，放到了梳妝台前，文鳶皺起眉頭問：“可是老爺要見我？”
丫鬟說道：“今天老爺在堂內設宴款待外客，吩咐讓婢子們好好為小姐梳洗打扮，去煮酒助興，若小姐興致好，帶上琴也是極好的。”
文鳶一聽這話，感覺不對，上一次被這麼要求還是一個月前，她隻是在宴會上露了一麵，就被丁老頭送給了洪老頭，這一次自己難道又被送出去嗎，上一次總督把自己送給了巡撫，這一次巡撫要把自己送給誰呢，知府還是知縣？
“知道是什麼外客麼？”文鳶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容顏，略顯失落的問道。
“有知府大人，趙素將軍，但聽說主客可是新進的遊擊趙將軍呢。”丫鬟一邊幫著文鳶梳洗打扮，一邊說道。
文鳶想了想，自己的歸宿多半落在那位趙將軍身上了，於是問道：“那趙將軍什麼模樣，多大年歲？”
丫鬟說道：“小姐真是問對人了，婢子還真的見過一麵，隻不過那個時候，趙將軍還是一介白身呢，端的可是一副好模樣，身材魁梧高大，比尋常人高一頭，容貌卻是英武的很，就是黑了些。”
“是呢，是呢，要說在這府裏，除了管事白墨，還沒見過比趙將軍更耐看的男人，但二人站在一起，白管事就太不像個男人了。”另一個丫鬟也插嘴說道。
趙銘道原以為要去瓊崖道署赴宴，不曾想卻被仆役帶到了一百姓院落，眼瞧著這座院落占地極廣，那黑漆大門光亮照人，鎏金匾額高懸其上，奴仆也是很有禮數便知道這院子主人不凡，幸好林同文也在邀請之列，直接為趙銘道介紹了。
原來這院子就是瓊府第一士紳梁思安為自己養老專門修築的宅院，幾番收拾下來，極為豪奢，當初洪天擢讓他捐款時扭扭捏捏，可洪天擢剛一升任巡撫，梁思安就把這宅院獻給了洪天擢用。
趙銘道與林同文進了堂內，隻見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七八人，交頭接耳說著閑話，趙銘道大半認識，知府、指揮使還有府城幾個有名望的士紳都在，見了趙銘道，全都是看向了他。
“哎呀，趙將軍到的好快，不愧是軍中英豪，做事就是雷厲風行。”
“是啊是啊，咱們瓊府有了這等豪傑，你我也該放心了。”
不曾想一進門就是挨了一陣猛誇，趙銘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洪天擢也起身招待了趙銘道幾句，眾人來到隔壁花廳，洪天擢親自安排一幹人落座，專門請趙銘道坐了首席，著實讓諸多士紳刮目相看，落座之後，洪天擢起了個頭，一杯美酒下肚，眾人舉杯相慶。
幾杯酒下肚，氣氛活躍起來，趙銘道來時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資料，但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人談論抗清保國的事，談論的都是朝廷的黨爭和權力分配，幾個士紳甚至詢問監國什麼時候登基，今年是否還會開恩科，好像現在仍然是承平之世。
趙銘道的全麵準備毫無用武之地，倒是有些局促不安，而這些人說的那些，他一句也插不上嘴，實際上他根本不懂，倒是被冷落了。
過了好一會，洪天擢說道：“趙將軍莫要見怪，如今監國殿下執掌西南，咱們大明有主，天下士紳的心也就安了大半，所以格外的高興，不成想冷落了將軍。”
趙銘道笑了笑：“巡撫大人哪裏的話，說起來諸位說的也是國朝大事，隻是在下出身低微，又不學無術，全然聽不懂，實在對不住諸位大人和前輩的盛情。”
洪天擢本喝了幾杯酒，不似平日那般嚴整，說道：“諸位，諸位，今日主賓本是趙將軍，咱們可莫要冷待了他，剛才趙將軍說，諸位說的那些他全然不懂，想想也是，趙將軍年不過二十出頭，又在異鄉，家人不在身邊，平日裏都是與兵士打交道，哪裏多官場之事上心過，可即便如此，也不該冷待於將軍，幸好本官準備了個節目，請將軍一觀吧。”
說罷，洪天擢輕拍手掌。
啪啪兩聲，屏風後走出一女子，正是盛裝打扮的文鳶，她抱著古琴，著淡粉衣衫，神態嬌美，又明眸皓齒，膚色很是白膩，論容顏，已經是極為出挑，堪稱傾國傾城，進得門來，向眾人行禮：“文鳶拜見諸位大人、老爺，見過趙將軍。”
趙銘道看到文鳶，眼睛瞬間瞪大，要說文鳶這等美色，前世在一些視頻軟件上見過許多，可如此近距離見到還是頭一次，趙銘道前世也不過是尋常家庭，哪裏碰到過這等美人，又是如此溫婉有禮，羞怯中帶著三分媚意，勾人魂魄。
趙銘道還有些局促的時候，洪天擢笑道：“文鳶，還不為將軍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