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贈姻緣
文鳶款款上前，向趙銘道屈膝行禮，大著膽子打量趙銘道，倒是覺得如丫鬟們所說，相貌硬朗，英武豪情，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分外熱辣，文鳶被趙銘道瞧的害羞，俏臉一紅，心裏卻是泛起漣漪。
若說行當女子，最佳歸宿也不過是嫁給富貴人家為妾，但絕大多數都是嫁給年邁之人，似柳如是那等江南奇女子，也不過是嫁給耳順之年的錢謙益，卻也算是有情郎了。
這位趙將軍雖然看上去有些無禮，但年輕英武，比之那些糟老頭子可要好的多。
文鳶從侍女手中接過一隻青玉酒盞，斟個七八分滿，翩然走到趙銘道身邊，拱手想讓，趙銘道方才看呆了眼，一看這女子到了跟前，身體微微往後傾，輕咳一聲，清醒過來，見一幹老人都捋須看著自己，分外有趣的模樣，不由得尷尬，但他不知這女子來曆，也不敢浪對。
若說是洪天擢家的女兒、侄女，卻也不像，畢竟是官宦人家書香門第的，怎麼會讓自家姑娘出來娛客呢？趙銘道真正擔心的是這女子會不會是洪天擢的姬妾之類的，畢竟這老家夥饑渴到連白墨那等孌童都養的地步，就算洪天擢有意用這女子拉攏自己，趙銘道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多這麼一個‘前夫哥’。
“這位文鳶姑娘是首輔大人見東翁遠在粵西，親人不得相伴，送來侍奉大人的，可巡撫大人公務繁忙，未曾見過呀。”陳梓君替洪天擢解釋了一句。
趙銘道聽後，大為欣喜，原來是丁魁楚給洪天擢的禮物，洪天擢又原封不動的擺在自己麵前，這麼漂亮的姑娘，趙銘道可不是客氣的主兒。
抓起文鳶手中酒盞，趙銘道一飲而盡，暢快笑道：“美酒佳人兒，良辰佳宴，下官再此謝過巡撫大人了。”
洪天擢明知故問：“將軍何以謝本官？”
趙銘道握住了文鳶的手，說道：“巡撫大人今日不是要做黃衫客，成全我和文鳶姑娘的好事麼？”
洪天擢倒是沒有想到趙銘道會這麼直接，他原本隻是想讓文鳶在趙銘道麵前晃一晃，給這個鄉巴佬一個甜頭，再以此為籌碼讓趙銘道上鉤，文鳶就成了掛在趙銘道這頭驢前麵的一棵草，驢往前走一步，草也往前走一步，看得見摸不著，洪天擢非得把趙銘道的價值榨幹淨了，才會放手，卻不曾想趙銘道直接挑明了，倒是讓洪天擢下不來台。
陳梓君早就知道洪天擢的意思，輕咳一聲說道：“趙將軍，這美人兒恩重，文鳶姑娘如此絕色，總不能憑你一句話就納入懷中吧，洪大人這月老做的忒也不值錢了。”
趙銘道卻是一貫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主兒，才不在乎這些，而且他臉皮夠厚，嘴皮子也溜，站起身，自己斟滿一杯說道：“巡撫大人，諸位老爺同僚，我趙銘道是個武夫粗人，渾身上下什麼都缺，就不缺膽色。第一，我有酒膽，比酒拚杯，我是來者不拒........。”
說罷，趙銘道一飲而盡，挑起文鳶的下巴，笑嘻嘻的說：“第二，我有色膽，碰到喜歡的美人兒那是無所不用其極。”
見一幹人神色難看，林同文死命的拉扯趙銘道的袖子，陳梓君提醒道：“趙將軍喝多了，如此放肆。”
趙銘道甩開林同文的手，豪氣幹雲的放話：“但那都是小膽小色，我趙銘道最大的膽，就是有一副忠肝義膽！忠於上官，忠於皇上，忠於大明！”
此言一出，滿堂喝彩，那文鳶站在趙銘道麵前，更是羞赧滿臉，內心卻是歡喜的緊，方才趙銘道的英雄豪氣是她前所未見，如此男兒，可為良配！
到了這個地步，洪天擢隻能就坡下驢，反正這女子也是為趙銘道預備的，此時倒也不好公然拒絕，於是他立刻撫掌大笑，說道：“自古英雄配美人，本官麾下有如此豪傑，原該得此佳偶，好，好，好！”
陳梓君也是湊趣對文鳶說道：“文鳶姑娘，今日你覓得佳偶，真是一件大喜事，不如奏樂一起，讓諸位為你同賀如何？”
文鳶羞紅了臉，微微點頭：“待奴家取琴來。”
侍女送來了幾案，文鳶抱著瑤琴坐在琴前，柔柔看向趙銘道，又想起眾人的身份，纖纖玉指撥動之中，就是奏起了古曲《將軍令》的曲調，然後用清亮的嗓音高歌附和：
暮鼓晨鍾，春花秋月何時了，
七顛八倒，往事知多少。
昨日今朝，鏡裹容顏老，
千年調，一場談笑，幾人知道。
六代瓜分世界，五胡雲擾中原，縱橫三百餘年，幾度交鋒索戰。
馬過生靈齏粉，血流河洛腥膻，耳聞猶自不堪言，有眼休教看見。
文鳶雖然彈的是將軍令，但唱的曲詞卻是摘自大明正德年間楊慎所作《二十一史彈詞》中的一部分，先是浮華喧囂，美色美景，繼而是山河淪落神州陸沉，聽的人悵然不已，又極應此情此景。
趙銘道文學休養不高，但也聽懂了其中意思，看向文鳶的眼睛多了一些欣賞，他一開始隻是喜歡她的美色，一想到自己穿越到這個一場感冒就能要人命的時代，隨時可能會死的情況下，自然有及時行樂的想法，但剛聽了方才唱詞，卻是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出身並不清白，卻也不是‘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浮華之人。
一曲彈詞，卻是讓這女子多了些巾幗氣概，趙銘道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慶幸。
一曲唱完，眾人各樣心思，陳梓君卻是聽得熱血上湧，忽然站起，高舉酒杯：“諸位，請舉杯，這一杯，為中興大明！”
“中興大明！”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趙銘道卻是看到陳梓君落座之後，又是連飲數杯，多有無助無力之感，如此作態，趙銘道才知，他也是有報效之心的，隻不過世間有太多的蠅營狗苟，更多的是無處施展！試想也是，陳梓君再精明強幹，也是依附於洪天擢，洪天擢的決定了他的抱負是否可以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