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道不同與之同謀
何良燾自然沒有什麼撒豆成兵的本事，但他卻對澳門的情形非常熟悉，給趙銘道出的主意也很簡單，就是讓他去收購商人和雇傭兵手裏的武器。
按照何良燾的說法，澳門的海貿是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日本對葡萄牙閉關鎖國之後，葡萄牙人失去了最重要的貴金屬來源，而因為英國人的問題，澳門評議會與果阿方麵也有著諸多矛盾，荷蘭人攻占了馬六甲也讓兩座貿易城市之間的往來變少，直接導致大量的人失業。
尤其是在這個季節，天氣炎熱，而外海又風暴多發，澳門前往最固定的貿易港口馬尼拉卻需要穿過廣袤的南海，確實不是適合貿易和打仗的時節，所以小商人和雇傭兵多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而當他們走進酒館、賭場和妓院，在這幾個地方‘殺紅了眼’，任何東西都願意抵押和買賣。
趙銘道聽完了何良燾的敘說，感覺非常有道理，於是立刻找到了阿德約，在阿德約的幫助下，找到了本地的賭場、典當行和酒館的話事人，授權他們接納包括長短火器、刀具、護具等在內的任何武器，而趙銘道則會安排人用現金采購。
當然，這也給了趙銘道一個啟發，那就是現在真的是雇傭士兵的好機會。
能夠提供廉價酒水和食物的斷劍酒館永遠處於人滿為患的狀態，這座酒館就位於港區，雇傭兵和碼頭水手以及一些小商人是這裏的常客，在這裏可以打發時間填飽肚子，還有賭博、女人這種服務，身在異鄉也可以聯絡剛請，交流一下情報。
偌大的廳堂永遠是煙霧繚繞酒氣彌漫，一條條長桌前圍坐著許多人，啤酒、朗姆酒以及來自廣東的各類酒水擺滿了桌子，黑麵包和鹹魚是主要的食物，皮膚黝黑的摩爾奴隸奔走其中，為客人們添酒，偶爾也會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也不知是被誰摸了屁股，非洲風格的人皮鼓和印度的西塔琴在歡快的演奏著，賭徒們的桌上永遠擺著匕首和刀，卻是用來切一些沒錢還參與家夥的手指。
趙銘道把一個西班牙銀幣塞給了侍女，拿到了一杯味道不甚滿意的啤酒，這還是他穿越以來喝的第一杯啤酒，原本他是來這裏看看情況，尋找合適的人招募去瓊州，因為他手中已經有了一小支軍隊，趙銘道需要的是兩種人，要麼擅長使用火器，最好是火炮，要麼就擅長格鬥殺戮。
然而，他到了斷劍酒館的時候，卻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這是一個典型的漢人，年紀輕輕與趙銘道相仿，但在澳門卻很有名，他供職於評議會下屬的軍隊，是一個狠辣無情的男人，平時負責街麵的治安，給過這裏很多人苦頭吃。他原來的漢名已經無人知曉，人們知道的是他的教名，尼古拉費雷拉。
費雷拉帶著幾名士兵出現在了廳堂之中，踹了一張巨大的桌子，桌邊的人紛紛收起武器，拿起酒杯推開了，他一躍而起，跳上桌麵，皮靴踩著各類餐具，開了一槍就讓所有人安靜下來，然後用粗大的嗓門喊道：“諸位，不信神的異教徒，韃靼人已經南下了，他們威脅了我們的朋友，賜予大家這片容身之地的大皇帝陛下，現在教會與評議會已經商定好，組織一支軍隊，像十字軍那樣的軍隊，討伐毒辣愚昧的韃靼人，保護我們的朋友，大明朝廷.........。
在這場戰爭中，上帝會看著他的孩子們去戰鬥，去保護我們的財產和自由，而韃靼人如果打到了這裏，就會摧毀這裏的一切，他們是野蠻人，屠殺者，難道你們要接受被野蠻人支配的命運嗎？”
顯然，費雷拉的演講很有感染力，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人們豎起胳膊，高舉武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而趙銘道則在一旁冷眼旁觀，喝著一杯又一杯的啤酒。
而很快，費雷拉宣布了參軍的條件和一些待遇，並把募兵的場所頂在了大炮台的廣場，而完成了這一切的費雷拉將要離開酒館的時候看到了趙銘道，兩個人之間並不認識，但費雷拉還是走了過來，趙銘道則是給費雷拉要了一杯最貴的酒。
“這位兄弟，你是漢人吧。”費雷拉問。
趙銘道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費雷拉說：“咱們是同族，又是教中兄弟，韃子是我們敵人，你也參加軍隊吧，我們一起與韃子作戰。”
“對不起，我不信上帝。”趙銘道笑了笑，說道。
費雷拉感覺有些驚訝，因為他以為趙銘道是本地一個商人或者小船東之類的，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了在澳門生活的更自由，肯定會受洗入教的。
趙銘道對身邊的護衛伸出手，拿到了一個鼓囊的錢袋，遞給了費雷拉，說道：“朋友，我不會支持你以上帝的名義戰鬥，但你的行為確實維護了我們的文明和同胞，你我目的相同，卻道不同，但也未必沒有合作的機會，我不加入你的麾下，卻願意捐贈一些錢物，這些請你收下吧。”
費雷拉掂量了一下錢袋，聽著發出的聲音有些不對，打開一看，金光燦然，竟然都是金幣，他登時覺得捐贈的有些太多了，於是說道：“你我萍水相逢，為何先生如何慷慨？”
趙銘道端起酒杯與費雷拉碰了一下，眉毛挑起，卻一本正經的說：“與韃子為敵，就是我的兄弟。”
費雷拉喝光了酒，直接離開了，而趙銘道身邊則是一群目瞪口呆的雇傭兵，他問道：“你們真的願意為了上帝去和韃靼人拚命嗎？”
“當然。”一群雇傭兵點頭。
趙銘道微微一笑說：“剛才那位費雷拉先生願意為你們開出每月三兩銀子的薪餉，假如我的軍餉比他多三分之一，你們願意為了我去戰鬥嗎？”
“當然。”一群人點頭的頻率更快了。
趙銘道笑了：“那你們的上帝怎麼辦？”
一個雇傭兵說道：“在我們這裏，上帝歸上帝，凱撒歸凱撒。”
趙銘道嗬嗬一笑，說道：“我明白了，我會安排人在這裏招募我想要的士兵，但不是今天，不過為了剛才那句話，今天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一個錢袋扔到了酒館老板的手裏，酒館老板掂量一下，喊道：“今天的消費，趙先生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