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38

鳴風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被欺負的那個,倒也不是說他練功不努力,隻是天賦這東西,強求不來。

這龍膽軍隊就沒幾個人見過,更別提他們用的武功招式是什麼套路。

黑壓壓一大群人全都凶神惡煞地盯著你,還穿著號稱刀槍不入的金色鎧甲,看他們那粗壯的手臂,真的是可以一巴掌扇飛他。

他們聽到沈枝硯下了命令,再次看向鳴風時,眼裏就像在看死人一般。

“我第一次,那麼想念柏寧。”

鳴風說完,立馬就撒開腿跑,站在不遠處的孫壬威揉了揉眼睛,念叨道:“這小子被鬼攆了是吧。”

唐府周遭本來就沒什麼人煙,空空蕩蕩的,隻要外麵吩咐好人,裏麵打打鬧鬧什麼的,如果不是特別過分,基本上都能掩蓋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

大戰還沒開始,這聲吼先劃破了寂靜。

胡袇臉色一變,立馬關緊了屋門,喊道:“堵住她的嘴!給我拖過來!”

這分明就是在報信。

可這院子裏,全是自己挑選的人。

“胡大人,怎麼辦,要不要先撤一下,他們肯定知道沈小姐在這裏了。”

“路上更容易出事。”

方才已經找人出去查過了,除了府上這十幾個龍膽士兵,三四裏地外還有埋伏。這些都是臨時來的,之前並沒有安排好,再加上都不是等閑之輩,所以胡袇現在才察覺到。

“胡大人!!!饒命啊!我真的不想出賣沈小姐的,嗚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您留我條賤命,胡大人!!”

“先拉下去,有空我親自審。”

那丫鬟喊的更賣力了。

“我家裏還有四個老人,妹妹下不了床,哥哥去年被人打斷了兩條腿……胡大人!要是我不這麼做,他們會殺了我全家的!胡大人!!!你相信我!”

沈枝意就坐在裏屋,磐微還在變著法的給她梳頭。

“小姐這樣更好看,要不以後就這麼弄吧,還是你喜歡那個環形的,不過我覺得吧,小姐怎麼樣都是天下第一美人。”

“馬上沈枝硯就要來了,美不美的,現在也沒心情。”

磐微:“……”

她是真不知道要怎麼接這個話。

胡袇十分堅決,聲音穿透了麵前這堵牆:“沈小姐放心,你若不想見他,那便不見。”

“……”

胡袇收到前院來的消息,唐毀帶著柏寧和沈枝硯正麵對上了。

這也是幾十年來,龍膽軍隊的第一次現身。

石拱橋邊已經橫躺了五六具屍體,全是一刀斃命,求救聲都喊不出來,嘴裏咕咕直冒血,死不瞑目。

唐毀脫下自己的絲綢鬥篷,往他們身上一蓋,氣勢洶洶地往前走,吩咐道:“柏寧去拖著明彰,鳴風!帶上長槍,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什麼地方,就敢來搗亂。”

本來一開始,整個場麵還是能控製住的,至少不會讓外麵的人起疑,雙方都在謹慎行事。

但唐毀知道了沈枝硯還安排了其他人埋伏在外麵。

這種被包圍,被威脅的感覺,他特別不喜歡。於是就從城外緊急調來了一隊人馬,能低調就低調,低調不了也沒關係,反正就是分秒必爭,要立馬趕到唐府。

袁邵在長安布局那麼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你說什麼?!!!沈枝硯帶著龍膽軍隊去了唐毀府上?”

“金鎧甲,刺青,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而且聽來報的人說,他們那氣質,根本就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

袁邵的氣息十分急促,他極少失態。

“唐毀那罪人莫不是真有什麼本事,居然還犯得著讓龍膽士兵出麵。快!備馬,我要親自去確認!”

“他們萬一殺紅了眼,當心傷著您啊。”

這種有道理的話,袁邵還是會聽的。

“能用的人都用上,誰厲害挑誰,龍膽軍隊,一定不能給我跟丟了。”

“是!”

等了那麼多年,就連西域進犯,沈枝硯都沒舍得拿出來的鎮國之寶,現在居然就在長安。

他袁邵對所有人都是心狠手辣,唯獨沈枝硯,他敢摸著良心發誓,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忍辱負重,就是為了這一刻。

龍膽軍隊,勢在必得。

在屋裏來回踱步之後,袁邵這顆心還是難以平複。

“袁公公!”

“哎!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馬上去將沈學究請過來。”

什麼龍膽軍隊現身,沈宗瀚那可真的是毫不知情,他甚至都不會主動去關注這方麵的消息,父子二人這些年也見過好幾麵,但誰都沒有聊起過這個話題。

先皇恩賜,將如此重要的軍隊交到自己兒子手中,那必然有他的道理,沈宗瀚也不是什麼長舌婦,壓根兒就不會去問這個事情。

所以袁邵一開口,他還有些遲疑。

“阿硯將龍膽士兵帶出來了?”

“正是。”

“我並不知情,他不說,我也不過問。”

袁邵的眼神是半信半疑的,但臉上還是掛著笑,甚至有些謙讓。

“當初大理寺一事,實在對不住,沈學究您宰相肚裏能撐船,莫要同我一般見識。”

“你想讓我去管阿硯要龍膽軍隊?”

“沈學究啊,盛元這些年的情況,您是不太明白。西域控製住南詔,在那裏作威作福,欺負老百姓,不是我不管啊,實在是朝中無人能掛帥出征。現在的武將,您也知道,都是空有稱呼的,要是真讓他們上戰場,一個比一個病倒的快。現在鄰國又開始來找我們的麻煩,這手裏沒點兒底牌傍身,我們也站直不了腰啊,您說是不是?”

沈宗瀚一口茶沒喝。

“袁邵,我們倆認識了這麼多年,這種場麵話就不必了,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明眼人都知道。”

“你是不是還在為自己的仕途感到憤懣不平,當初明明可以到長安為官的,最後卻隻能待在棗山那種小地方。就算沾了兒子的光來到長安,也照樣無所事事,整日還是閉門不出,做一介閑散官。”

沈宗瀚當然是氣不過的,但有了妻兒之後,這些不滿的情緒已經逐漸被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