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這一路坐的實在不安穩，明彰十分趕路，顛來顛去的，弄的她屁股生疼。
來到汾河，這裏的戒備比南詔森嚴多了，進出都要查身份，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口令。
“大將軍有些事情耽誤了，沈小姐還是先用膳吧。”
“這麼晚還在忙嗎？”
明彰微微欠身，不作答，放下軍賬之後就出去了。
他經過幾處操練的地方，來到了沈枝硯的賬內，彎腰行禮，說道：“沈小姐已經安全到了，大將軍什麼時辰過去？”
“不急。”
“……”
初來乍到的磐微一點兒也不閑著，立馬就和沈枝意嘮叨起來。
“大少爺好像找了個新的副將，凶神惡煞的很，方才看我們的眼神，真是要吃人一般。”
沈枝意看了看磐微，不理解道：“你又是從哪裏聽來的八卦？怎麼連人都認全了？”
“從孫大人那裏問來的。他說大少爺的新副將名叫齊稟，梳著長辮，不是咱們中原人，聽力一絕，直接破格上位的。”
“那他和明彰，誰更厲害些？”
磐微在心裏比較了一番，實在得不出個答案。
“他二人都沒對上過，這誰知道。”
沈枝意總感覺有寒風漏進來，於是裹了裹鬥篷，撐著腦袋等沈枝硯忙完，兄妹二人見上一麵，還是把話問清楚的好。
“聽說這曾勢，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五六歲就跟著他父親住在軍營裏了。前些年和南朝國的爭霸，三戰全勝，說句以一敵百也不為過……”
“慢著慢著，曾勢是誰？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磐微哎呀一聲，解釋道：“此次西域派來的大統領啊，小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真是個百曉生。”
“這有什麼，隨便一問，他們都會說的。”
沈枝意看著蠟燭已經燃盡，等的有些心慌，這時候也不早了，不知道唐毀在幹嘛。
“這也沒個睡覺的地方，要不我去找明彰……”
“今晚問清楚，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磐微再怎麼愚鈍，也能看出來這兄妹倆之間出現問題了，她試探道：“您和大少爺吵架啦？”
“沒有。”
“也是。大少爺對小姐這麼好，你們怎麼可能會吵架鬧矛盾。”
沈枝意側了側身，轉頭問她：“你覺得我哥哥這個人怎麼樣？”
“那還用說嘛，自然是武功蓋世，英姿颯爽！”
“咱們認真些。”
磐微皺眉：“我也沒在開玩笑啊。”
“你覺得他脾氣如何？”
“……是有點不太平易近人，但很善良啊。”
沒辦法，聊不下去。
磐微要是會點兒筆墨，估計得把沈枝硯誇上天。
她們主仆二人在這裏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聽見外麵有人喊道：“大將軍好！”
沈枝意立馬起身。
“阿肆真是長大了，到了南詔也不找哥哥。”
“身體不適，本想著歇息幾日再來的。”
這話說的，倒像是在責怪沈枝硯。
“那我讓軍醫過來。”
“唐小王爺已經給我開好藥方了。”
沈枝硯左右看了一眼，掀起軍賬，對她說道：“這裏太冷，我們換個地方再聊。”
他走在前麵，明彰緊跟其後，方才磐微說的齊稟也在。
這個場景，似乎回到了好多年前，沈枝硯帶著明歲明彰歸家，一起過春節。
“先坐，我讓他們給你拿些好吃的來。”
沈枝硯住的地方有個暖爐，案桌書卷也不差，隻是兵器太多，看著有些冰冷。
“阿肆既然要逃婚，為何不來找我幫忙？”
磐微激動道：“來不及啊大少爺，這王家直接就把轎子抬到沈府門口了。要不是老爺夫人態度堅決，小姐怕是要被他們搶走。”
沈枝硯的臉色有些不好。
“磐微！哥哥沒問你話，就不要隨便插嘴。”沈枝意斥責道。
“你去找定國公，是很明智，但他似乎沒按照你的想法來做。”
？
沈枝意還以為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慌張道：“是我逃婚，為什麼要牽扯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很安全。”
“那哥哥的意思是？”
外麵的寒風拍打著軍賬，嗚嗚聲格外的響，根本就忽視不了。
沈枝硯淡然處之，開口道：“現在全長安城都知道了，唐毀是個多情之人。要是阿肆敢嫁到王家，他立馬就投湖，一死百了。”
“？”她被繞的雲裏霧裏。
“唐毀給公主寫了封信，說非你不可，倘若真是趁他來南詔之時亂點鴛鴦譜，就投身汾河，這江山不要也罷。”
“……”沈枝意驚訝之餘，還是十分堅定道：“這不可能是他寫的，而且我和定國公商量的是……難道？定國公？”
“本來是想臨摹你的字體的，奈何有點困難。隻好另起草書，直接用唐毀的名號來寫，反正也沒幾個人見過他的字。”
那這不就是給唐毀安上了一個糊塗蛋的稱號了嗎？
“真是太荒唐了！”
沈枝硯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為了兒女私情，放棄家國之人，你可知現在有多少人在背後等著他下台？”
“哥哥！你是知道的，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全是因為我……”
“皇上都還沒下旨，你慌什麼？”
這句話帶著強大的怒意，連磐微都嚇得低下頭，隻有明彰習以為常。
其實有些事情，沈枝意是不知道的。
要不是唐毀武功高強，能夠甩開明彰，那他們倆之間的見麵會更困難的多。
沈枝硯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阻攔他們了。
“哥哥……”
“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沈枝意一直都沒坐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現在的沈枝硯特別陌生。
“我們的關係，不是……”
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措辭都想好了，可到了這個時刻，她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
“我們的關係？”
“你是我哥哥嗎？”
沈枝硯掐的手指泛白，拿起了空的酒杯，隨後又放下。
過了一會兒，傳來他稍微有些蒼白的聲音：“對，你不是阿爹阿娘親生的。”
“！！！”
如同滔天驚雷一般，這句話把在場的沈枝意和磐微都給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