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來到南詔，唐毀並不在軍營之中。
“少爺晚上才會回來，他已提前備好了住處，沈小姐請隨我來。”
胡袇長的十分英氣，和一群大男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磐微看了她一路，總感覺這就是話本子裏描寫的江湖女俠。
“啊啊啊啊啊，胡大人真的好帥啊。小姐，你說是不是？”
“我感覺她一拳就能把你打死。”
“……”
磐微把衣裳都給疊好，放在雕花的木櫃裏，嘟囔道：“我又不會惹她生氣。”
“你快來幫我看看後背的紅疹，我怎麼感覺它一點兒都不癢了。”
“都說了讓您不要撓，這下好了，紅疹倒是沒了，就是留下些疤痕印。”
這寒氣一沾到肌膚，她就忍不住的打顫，快速穿好衣服後，立馬就躲進被窩裏，連腦袋都藏的嚴嚴實實的。
沈枝意撅著屁股，將下巴搭在枕頭上，雙手一攤，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我再也不要坐轎子了。”
“那我們回去的時候怎麼辦？”
“走路，我直接走回長安。”
磐微敷衍道：“小姐真厲害。”
沈枝意還是第一次到軍營，雖說沈枝硯是歸德大將軍，但他從來沒有帶家裏人來過自己的地盤。
小時候央求過幾次，基本上也沒什麼用。
“小姐，你這屋內真是什麼都有啊。覓佘茶，這綢緞，一模就知道是紅娘的手藝，還有棗山的酥餅……真是絕了！”
不知道唐毀又是費了多少心思。
“我有些餓了。”
“正好，我去找胡大人問問廚房在哪兒。”
“……”
沈枝意裹著被子起來拿酥餅。
這不是有吃的嗎？幹嘛還要往外麵跑？
悄悄跑出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她翻出一件超級厚的鬥篷披上，坐在案桌前準備寫封書信。
咬著筆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也才落下兩行字。
“小姐。”
“何事？”
明彰一般是不會出現的，在這裏也沒什麼危險，沈枝意掀開軍賬，等他說話。
“大將軍讓我帶您去汾河。”
“汾河？”
“他就在那兒。”
按照沈枝意以往的性子，她落地之後肯定會先去找沈枝硯的。但這次她好像沒有要走的念頭，明彰隻好主動出口問一問了。
“過幾日再說吧，唐毀還沒回來呢。”
“如若現在出發，天黑之前就能到。”
沈枝意站在門口有些冷，準備躲回去，說道：“我要等唐毀回來。”
“大將軍他，老毛病又犯了，膝蓋疼的厲害。”
她腳步一僵，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是很抗拒和沈枝硯見麵，但……
“我今晚去看看他，明日就回來。”
“好。”
明彰帶著沈枝意出軍營的時候，胡袇還過來尋問了一下，這畢竟是去見哥哥，她也不好阻攔，隻是命人趕緊去給唐毀傳信。
“我問過沈小姐了，她也願意，所以就沒……還請少爺責罰。”
唐毀坐在沈枝意的屋子內，問道：“她說了明日就回來？”
“對。”
汾河與南詔中間這段路，時常有西域人作亂，他沈枝硯也是放心。
“那我明日親自去接她。”
胡袇還是有些內疚，擔憂道：“我後來又派了幾個暗衛跟上去，隻是，到現在都還沒得到回信。”
唐毀哪裏還坐的住，馬上就讓鳴風去牽馬匹，準備去一趟汾河，確認沈枝意是否平安。
“主人！他們回來了，沈小姐已安全到達，您不用擔心。”
“為何來的這麼慢？”
鳴風解釋道：“歸德大將軍留他們喝了幾口熱酒。”
自從上次與西域一戰，成功救出書生後，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這倒是清淨不少。
唐毀拿著裏衣去沐浴，渾身上下都有十分醒目的疤痕。
就算看見過許多次，鳴風依然覺得有些瘮人。
不過二十歲，就仿佛在地獄裏曆練了一般。
“主人好不容易能抽空睡一覺，明日還是我去接沈小姐吧。”
“無妨。”
鳴風知道拗不過他，也就不再提了，而是將話題扯到西域人身上。
“他們前前後後派了將近四十萬士兵，就圍在南詔和汾河邊上。主人，要是這仗打起來，您有幾成把握？”
“不知道。”
他還是第一次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西域掛帥的統領曾勢，連沈枝硯都要忌憚三分，再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毒藥，連楚臣都解決不了，你說，能有幾成？”
鳴風被問的一臉惆悵。
“我們與歸德大將軍的兵力加在一起，還不足二十萬人，除非……”
“別想了，不到滅國時刻，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鳴風對這個龍膽軍隊早有異議，隻是一直不敢說出來。
“既然有，為什麼不拿出。整日躲在深山老林操練，哪有上戰場來的實在，這不是純純紙上談兵嗎？”
唐毀並沒有斥責他，淡淡道：“也許是拿不出來了吧。”
“？”
“我讓你做的事都做完了？還有空待在這裏和我閑聊。”
鳴風搖搖頭：“繳獲的兵器還未做好花名冊，抓來的俘虜也沒撬開口……對對對，主人您別瞪我了，我這就去。”
夜裏醒來後，唐毀毫無睡意，掀開軍賬就來到外麵烤火，手裏還提著一壺熱茶，怎麼看都跟閑散老頭逛早市似的。
“少爺？您還醒著呐，快快快，我剛從山上打來的兔子，正愁吃不完呢。”
孫壬威老是笑嘻嘻的模樣，實在無法和殺人不眨眼的“弓箭第一猛”聯係上。
“不吃，積食過後就更睡不著了。”
“那我陪您說說話。”
“不說。”
大晚上的，這莫不是起床氣？
孫壬威大口吃肉，連嘴角都沾滿了油，這香味，還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唐毀小手一伸，扭頭看他，開口道：“你就不會多問我幾遍？”
“嘿嘿嘿，早就猜到啦。”孫壬威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來一個飯盒，道：“我怎麼可能吃獨食，先前就烤好了一隻，準備明早拿給您的。”
“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拍拍胸脯，誇下海口：“等少爺和沈小姐成親那日，我必定親自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