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殉道精神
回到夏府，朱藍已經睡著，夢裏還喊著陸秀的名字。
蘇健見到夏陽進來，和他聊了一會兒，兩人替朱藍關上房門，悄悄退出。
“二哥，你也累了，早點去休息吧。”
蘇健點頭，兩人分開。
夏陽正要睡下，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慌亂的聲音：“大人，不好了。”
夏陽近前一看，是他今天派往蕭陽縣的官差。
“發生什麼事了？”夏陽問。
“大人，那些孩子當中帶頭的小四兒，聽說陸老頭死了。一頭撞在台階上，血流了一地。我把他扶起來，滿手都是血。他最後說了一句‘陸爺爺一個人走在黃泉路上，我怕他孤單。’就這麼死在我的懷裏。”
因為慌亂，官差的手還沾染著小四兒的血。
唉，夏陽幽幽一歎。這些孩子長年吃陸秀的飯，對他早就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市井之中，多有重義之人。
“那其他孩子呢？”夏陽問。
“他們抬著小四兒屍體，離開蕭陽縣。”
夏陽大叫一聲：“不好，快隨我來！”
官差跟在夏陽的身後，兩人到馬槽之中牽了馬，拍馬向無名山穀趕。
如果夏陽猜得不錯，小四兒一死，這些孩子也不想活了。但願一切都不要如他所想。
明明的月色下，送小四兒屍體的孩子排成兩隊，他們默然向前走著。
把小四兒的屍體放進挖好的坑中，他們看著那處被填平的山洞，跪成一片，做好了陪葬的打算。
一聲厲喝從遠處傳來：“快停下！”
夏陽在馬上一個翻身，展開淩波微步輕功，攔在那群孩子的麵前，紅著眼睛大罵道：“你們吃了陸先生這麼多年的糧食，他把你們養這麼大，就是要你們尋死的嗎？”
“你管得著嗎？我們願意！”
“陸爺爺死了，我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孩子們怨恨地看著夏陽，怪他多事。
夏陽指著堅硬的地麵：“好，我不阻攔你們，你們都去死！”他冷笑道：“陸先生，你看見了嗎？你死了，他們都要隨你而去。可是，你的血仇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你報，你鍾愛的鍛造沒有一個人能繼承。他們白白吃了你那麼多的東西，現在就一心想著死，真是可悲可笑！”
“你說陸爺爺還有仇人？快告訴我們！”
“對，陸爺爺喜歡鍛造，為什麼我們不好好活著，繼承他的事業！”
這些孩子聽罷夏陽的話，決定不再尋死，現在他們有兩個目標，一個是活著，一個是繼承陸秀未競的事業。
夏陽冷眼看著他們，心裏卻樂開了花，小樣兒，跟我玩心計，你們還是太嫩了些。
“大哥，請你告訴我們陸爺爺的血仇究竟是什麼？”
“大哥，請你收留我們，我們要跟著你學本事！”剛才見到夏陽的身手，他們敬服有加。
夏陽聽著此起彼伏的大哥聲，突然有點淩亂，明明他都能當大叔了好不。不過，他也才二十五歲，貌似比這群孩子能大個七八歲。
算了，大哥就大哥吧。夏陽勉強接受了這個稱呼。到天明時分，夏陽帶著這群孩子來到益州，陸秀的血仇，麵對得是一個國家，他一個斷然挑不了一個國家。有了這些孩子，他打算把他們培養成親兵一樣的存在，將來他要讓陸秀在天之靈看到，他養育的這些孩子長大成人，親手為他報仇。這樣才顯得更加有意義。
先安排這群孩子在刺史府住下，然後把建房子的事交給程咬金，他要在住處的旁邊建一個別院，讓孩子們住在別院。
到了黃昏，蘇啟的糧隊到達益州。夏陽帶著眾人把糧食先行放到府庫，再有半個月的時間，朝廷救濟的糧食也會到來。這樣，就算冬天益州城也有糧食管飽，百姓再也不會饑荒。
如是想著，夏陽找來蘇健，交給他一個任務，以後那些孩子就交給蘇健訓練。蘇健欣然應允，之前他就訓練過捉生將和涼州衛士，經驗豐富。
“對了，小藍怎麼樣了？”
“我讓她吃飯，她也不吃飯，成天沉浸在悲傷中。”
夏陽道：“我去看看。”
來到朱藍的房間裏，桌子上的飯粒米未動。她呆呆地坐著，好像沒了靈魂。
夏陽坐到她的對麵：“小藍，陸先生走了，我也傷心難過。”
朱藍抬眸看向夏陽，不知道為何，看著夏陽親切的麵容，她想把所有事情都講給他聽。
未說話，兩顆滾圓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朱藍道：“夏大哥，我覺得都是我害了陸爺爺。如果不是我帶著蘇大哥去鍛刀，那他就能好好地活著。就像他說得那樣，要是沒事，我就想不起來去看他。嗚嗚……”
朱藍越說越是傷心。
夏陽撫摸著朱藍的頭，聽她哭泣，等到對方止住哭聲，夏陽這才歎氣道：“小藍，你這樣說就錯了。陸先生之所以會死，那是他希望鍛出獨一無二的刀來。有些人為了理想，寧可舍棄生命，這是一種追求完美的殉道精神。假若你蘇大哥不去，也許還會有他人拿著更好的鍛造材料去長他，他一樣會死。”
“殉道精神？”朱藍似懂非懂。
夏陽看著朱藍，目光無比堅定：“我知道，我現在就得小藍不一定會懂，但是將來你一定會懂的。聽夏大哥的話，乖乖把飯吃了。”他把飯端到朱藍的麵前。
朱藍跟夏陽說了會兒話，心裏的鬱結輕了些，她相信夏陽不會騙她，乖乖地按照夏陽的吩咐，開始吃飯。
夏陽看著朱藍吃飯的樣子，心裏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情，真得有天嗎？為何陸秀在鍛刀之時，天地會發生異變，滾雷陣陣？也許，在人的上麵，還有著至高無上的存在。他沒有接觸到，並不代表不存在。
等到朱藍吃過飯後，夏陽細心地替朱藍抹去嘴角的飯粒，把碗筷收拾好。
朱藍突然說：“夏大哥，我想回成饒了。我離家有數天的時間，我怕阿爸會擔心。”
夏陽回頭笑道：“明天，我就和蘇大哥送小藍回去！”
“嗯。”朱藍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