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全低垂的臉上,掛著苦澀的笑容。
他先前有多風光呐!
堂堂大雍朝第一商人!不僅有祖先的榮光,更有皇商的名頭,加上他後來的風光,那可真是在整個大雍朝的商戶之中一時無兩!
然而做人呐,果然不應該太貪心,貪心便容易引來災禍。
可是……他卻也並非出自於本心。
隻是這話他不會說出口,做生意的往往都是踩在針尖上冒著風險來的,賭一時贏了便是風光,賭一時輸了……那也就是輸了,輸了……就該認!
劉德全苦笑了一聲,“芊蛉草的解藥方子我會給你,也希望大人能信守諾言,保住我劉家最後一條血脈……”
容元從劉德全的手中得到了解藥方子之後便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懷中,走出了地牢陪著洛千卿一塊兒吃了一頓午膳,並且偷偷地將解藥方子給了阿晉,讓他去按照方子上寫的去抓藥。
然而等到容元將洛千卿給送上了馬車之後,阿晉回來的時候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
“大人……這方子上所寫的藥材……下屬找了全盛京的藥店都沒有……”
聽到阿晉這麼說,容元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怎麼會全部都沒有呢?”
在這之前容元也仔細的看過了這個方子,他雖說不懂行醫開藥這回事,不過基本的藥材還是能看懂的。原本他還擔心那方子上所要用到的藥材會是什麼特別名貴珍惜的,他可能還需要費一些時間才能找到,可是之前容元看過了,那方子上的藥材雖說不是特別常用的,但絕對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才對啊!
阿晉苦著臉開口,“這屬下就不知道了,但是的確那些藥行裏頭都沒有。據掌櫃的說最近盛京裏有人大肆收購了這些藥材,加上這些藥材雖說不名貴,但也不常用,所以被收完了之後也沒有急著進貨。”
他手中還提著幾味藥材,“其他常見的藥材都還好,屬下都抓來了,隻是剩下的那幾味藥,據幾家藥行的掌櫃說,近期內盛京裏頭可能是沒有了,得等到下一次進貨才行。”
聽到阿晉這麼說,容元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覺得有那麼一點兒不對勁。
在這邊容元猶豫的時候,那邊的洛千卿的馬車帶著她從羽翎衛的後門緩緩駛出,繞過了羽翎衛的大門,沿著河道朝長公主府上過去。
“前麵的馬車快讓開!”
在洛千卿的車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後頭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有一個語調怪異的聲音在後頭大吼大叫的。
車夫是土生土長的大雍人,聽到完全走調了的喊聲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他沒有反應過來不要緊,後頭的那匹馬已經衝了過來。
那馬上的男人梳著一頭高高的小辮子,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胡服,手中的馬鞭一翻,腳下從馬頭上迅速踏了出去,衣袂翻飛從馬車頂上翻了出去。
他腳下的那匹馬被他重重的一踏之後,馬哀嚎嘶鳴了一聲,馬脖子朝外一歪,從馬脖子上裂開了一道骨縫,鮮血噴灑而出。
那馬的四條腿還在慣性的朝前奔跑,直到重重的砸到了洛千卿的馬車上才停了下來。
然而他的屍體慣性重量卻牢牢地壓住了洛千卿的馬車,將洛千卿的馬車往旁邊的河水裏推去。
馬車重重的搖晃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掉入湖水裏去了,那先前翻過馬車的漢子臉色一變,手中的馬鞭一揚,一下就繞過了馬車上的車轅。
隻是馬車往湖水裏掉落的重量太大,那漢子也被馬車的重量扯著往前了好幾步,腳上的鞋底在地上狠狠地磨了起來。
他在趔趄了幾步之後,又用馬鞭在手上繞了兩圈,一紮馬步,整個人朝後倒了下去。
也恰好洛千卿的馬車大概是將要停了下來,在男人紮下馬步之後,洛千卿的馬車搖搖晃晃的停了下來,在地上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在地麵磨出了長長的一道痕跡之後,馬車將停未停的倒了下去,倒在了河道的邊緣。
馬車裏頭的洛千卿和幾個丫鬟都狠狠地跟隨著馬車倒在了地上,洛千卿當時的反應極快,迅速讓幾個丫鬟都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還用馬車裏的軟被蓋住了頭,這才沒有被倒下的馬車給弄得傷到腦袋。
“姑娘,你們沒事吧?”
在洛千卿還有點頭暈的時候,透過馬車已經被掀開了的簾子,洛千卿看到一個男子大概是蹲在了馬車的前麵,臉上帶著溫潤的歉意,朝她伸出了手。
那隻手在陽光之下如透明的一般,白皙的近乎能夠反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隻手的手背之下藍色的血管。
他的五官和容元頗有相似之處,不過兩個人之間氣質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洛千卿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不會把他和容元給弄混。
“五皇子,你不要磨磨蹭蹭了,快把裏麵的人給弄出來,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在洛千卿麵前的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在陽光下他的瞳孔反射出了琥珀色的光芒。
他眯起眼睛朝著洛千卿笑了起來,“姑娘,你可還能動?若是不能的話,那我便喊人過來將你們拉出來。”
洛千卿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對外麵的五皇子點了點頭。
“麻煩五殿下了,隻怕如今我們都不能動了,有一道車轅脫落下來壓住了我們,所以我們的腿都卡住了。”
五皇子點了點頭,喊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抬起了馬車,又喊了幾個看起來比較有力氣的婆子過來,將裏頭的洛千卿幾人給抱了出來。
直到洛千卿出來了之後,她才看到五皇子之前並非是蹲在馬車前麵。
之前她視野受限,並沒有看到五皇子的全身,隻看見他與她視線平行,就以為是五皇子在蹲著與她說話。
而如今出來了之後,洛千卿卻發現五皇子其實是坐在了輪椅之上。
他身上披了一件大氅,大氅上長長的絨毛將他整張臉都給包裹在了裏頭,看見洛千卿出來,他朝著洛千卿微微的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