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進宮麵聖

V.�楚夢嵐親自為赫連威斟了一杯茶,塞到赫連威手中,後者牛飲而下,好一會終於平複了呼吸,再看楚夢嵐時,水汪汪的眼底形成的都是戒備警惕。

像是炸了毛的貓咪。

“楚夢嵐,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楚夢嵐別開頭去,狀似不經意望向焚香的青銅獸,貌似好奇,眼睛盯著香爐一轉不轉。

實際這乾坤殿中,有什麼事他不了解的?如此做不過是為了化解尷尬罷了。

但對麵赫連威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幹脆湊到楚夢嵐麵前,小聲探尋道:“楚夢嵐,剛剛你是關心我?”想了想,幹脆直白道:“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天!這消息簡直比火星撞地球還猛烈啊!

“噗……”

正欲飲茶掩飾尷尬的楚夢嵐聞言,口中碧螺春洗漱噴了出去,幸好前麵赫連威躲避及時,否則可能便要遭殃。

“楚夢嵐!有話不會好好說,你謀殺啊!”赫連威抖著自己精致的宮服,好一番前前後後檢查。

“你,你剛才說什麼?”楚夢嵐勉強將手中茶盞平穩放回桌麵,再看赫連威是神色異常古怪。

這女人,這種話怎麼隨便說得出口!?

“不是就不是好了,你幹嘛反應這麼大。”赫連威撇嘴:“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本來一開始聯姻到你這純王府呢,我是打算安安分分一輩子的,但後來發現你不是那個肯和我安安分分的人,所以我們現在是相互耽誤,這樣相互耽誤久了,我們覺得彼此厭惡礙眼……而我現在已經自那種幻想平淡生活中解脫了出來,習慣了與你對立……所以你千萬不要再刺激我。”

“你想多了。”片刻後,楚夢嵐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我告訴你小心,是為了避免你在皇宮給我丟人,王府裏也就罷了,畢竟都是自家人,可這皇宮裏縱然皇上不在,也總有千千萬萬雙眼睛盯著呢。”

原來這家夥對自己是假關心,做戲給皇宮的眼線看。

赫連威為自己多心而感到羞愧,尷尬咳嗽一聲:“這樣很好,我們互相都不喜歡彼此,所以就算兩人被迫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也盡量不要幹涉對方的生活。”

“嗬嗬。”聽到此處夢嵐忽然一聲冷笑:“既然如此說,那你說說,當初你找我到自青樓中大鬧一場,算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說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有點幻想,安安分分一生,如今我已經看穿了你,所以這種幻想已經沒了。”赫連威攤手,還欲再說什麼,這時候殿外忽然一聲太監尖細通傳。

“皇上駕到————”

閹人特有的聲線幾乎貫穿了整個乾坤殿,赫連威聞聲與楚夢嵐雙雙向殿門口候駕行禮,待那明黃身影走進來,連忙將二人虛扶起來:“快免禮,免禮。”

楚夜尋進殿第一件事,便是讓楚夢嵐入座,而後細細問了後者病情,楚夢嵐從始至終都不疾不徐的答了,最後稱已大好,多謝皇上掛心。

楚夜尋見楚夢嵐麵色紅潤,雖然身子看著依舊單薄,但已經不像是重病之人,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一聲歎息:“都怪朕國事繁忙,本來打散親自探望你的,可是……”

“皇兄不必自責,一切當是天下大事為重。”

“還記得年幼時,你每次生病都是我陪在你身邊,可如今長大了,這樣相處的機會卻越來越少,夢嵐,皇兄對不住你……”楚夜尋一陣傷懷,歎息。

楚夢嵐則是一臉平靜無波“皇兄切莫如此說,隻要皇兄有這份心意,便已經是臣下之幸了。”

二人一言以我一語,看在旁邊赫連威眼中,好一副兄友弟恭景象,當後來楚夜尋忽然問楚夢嵐為何生病時,一向言語玲瓏的楚夢嵐卻沒有作答,反而緩緩轉頭看先一邊正悠閑飲茶的赫連威。

後者感受到楚夢嵐強烈眼神示意,知道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候,連忙盈盈起身,一副自責模樣道:“都是臣女不好,是臣女性子莽撞,那日為了給皇上作畫,而深夜在河邊看壯麗夜景,結果一個不小心,險些失足落入水中,後來是王爺救了臣女,自己卻落水染了風寒……”

赫連威嬌滴滴一番描述,簡單概括,並沒有對刺客一事提起一言半語。

“原來如此。”楚夜尋聽完赫連威敘述,安慰長歎口氣:“也幸好當時夢嵐在你身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當時也是臣女魯莽了。”赫連威不卑不亢,當真一副賢良模樣,看的一旁楚夢嵐竟有一刻生出中錯覺,她本就是如此恭謹謙讓。

但事實證明那的確隻是幻覺……

下一刻,赫連威便感受到楚夢嵐注視,在皇帝不曾注意時,向楚夢嵐挑釁揚了眉梢。

那動作似乎在無聲證明———看,我演的不錯吧!

“如此說起來,那一切還是因為朕,是朕要你們前去碧水湖,更是真希望純王妃作畫能給朕看。”

皇帝自責歎息一聲,赫連威知道是自己獻畫的時候了,連忙回頭吩咐身邊綠柳,結果正是她側首動作間,皇帝注意到赫連威簡易發飾,漆黑的眸子緊了緊。

按說這樣但見隻用一根帶子束發乃是對帝王的大不敬,但卻因為此人是赫連威,奇異的,楚夜尋發不起怒來。

在反觀赫連威一臉活潑妝容,豔麗衣裙,正正與其發帶相映成色,這一刻楚夜尋竟開始覺得,赫連威這麼簡單裝扮,簡約不失精致,簡直獨具匠心。

這女子,自己每次見到她,都是能給自己不同的驚喜。

“純王妃很是有趣。”楚夜尋說這話時,語氣不覺露出羨慕之感。

也難怪他,宮中雖然女子佳麗三千,但畢竟都是些大家閨秀,從小受到教育便是以夫君為天,從來沒有逾越半分,縱然哪一日費盡心思想出了新花樣打扮自己,但礙於自己莊重的身份,卻也不敢過於展現出來。

是以放眼後宮,都是千遍一律的端莊賢良,溫柔可憐。

卻從未見過赫連威這般大膽跳脫的。

楚夜尋一時起了好奇,不由開口:“純王妃如此挽發,可是有什麼說道?”

赫連威聞言一愣,想起馬車上楚夢嵐對自己的囑咐,瞬間衡量後,決定暫且相信他一回,愧疚並爽朗道:“啟稟皇上,昨夜因為臣女……”

想自己直接告訴皇上連夜趕畫似乎倉促不大好,便臨時改口:“昨夜臣女沒有休息好,所以今早起來遲了……這發飾是臣女家鄉一種簡單的挽發之法,如今如此粗陋麵聖,當真是臣女罪過。”

高座上楚夜尋聞言一笑,尤其在聽見赫連威猶豫說昨夜沒有休息好時,屆時曖昧看了楚夢嵐一眼,尷尬咳嗽道:“其實純王妃爽朗可愛,如此挽發別有風韻。”

赫連威知道皇上如此說,便是無疑降罪自己,連忙謝恩,並沒有注意到楚夜尋望向楚夢嵐時古怪眼神。

否則定要尷尬紅臉。

恰好此時綠柳已經將畫卷呈上,赫連威為表示恭敬,親自接過。

“皇上,這是您要的畫。”

楚夜尋還望著赫連威墨發出神的時候,赫連威已經命綠柳將油畫與鉛筆畫呈現了上來。

當赫連威得到楚夜尋準許,親自捧著畫走到楚夜尋麵前時,她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覺得,身為小建築設計師的父親,逼迫年幼的自己學畫是多麼明智。

第一幅油畫被旁邊宮人接過,在楚夜尋麵漆徐徐展開……

一副色彩亮麗大膽的油畫,驀然栩栩如生出現在楚夜尋與楚夜嵐麵前,這副油畫是赫連威當日在碧水湖岸邊直接創作,將夕陽下的波光碧水描繪淋漓盡致,尤其是天邊若隱若現的落日餘暉,燦金色天邊斜雲,正與碧水湖相映成色。

其實在作畫之前,赫連威心中還是忐忑的,畢竟自己是理科生,對這些東西了解甚少,如今她特意選擇用油畫方式來創作,目的就是勝在新鮮出其不意之上,倘若真讓她拿古人善於用的水墨畫,今天恐怕赫連威要死的很慘。

可縱然今日如此用心良苦,當赫連威發現楚夜尋看向畫卷的神情時,心底難免忐忑。

畢竟他是當朝的天子,誰都不能保證揣測透他的心思,自己今日這般投機取巧,不知會被欣賞一步登天,還是弄巧乘坐。

麵前楚夜尋因為是雙目落在畫紙上,雙眉緊鎖,一時間神情沉寂並無波瀾,使赫連威心中打鼓。

她悄悄眼神望向旁邊的楚夢嵐,想要自他那裏探聽消息,結果後者發現赫連威求助後,反而別開頭去,再懶得看她。

這家夥太不像話了!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在幫誰演戲!竟然敢直接無視自己的眼神!

赫連威氣悶,幹脆轉過頭,俯視地麵看向自己的局促的腳尖,心裏默默問候楚夢嵐祖宗十八代,等待著楚夜尋審視的結果。

一時間,大殿內一時間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