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恨鐵不成鋼
而下麵的那些商戶都正襟危坐，雖然倒了熱茶，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喝。
和他昨天預想的情況有些不一樣的是，這些賬本看起來都是沒什麼問題，和昨天看過的那些賬本全部也都對的上，那就說明，不是衙監營的人徇私舞弊，的確是他們沒有交齊稅款。
想了想，劉琦還是開口問道：“為何你們的稅款都是少了差不多一半的？”
見劉琦開門見山的問罪，這些掌櫃的頓時人人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過，似乎在來之前大家都商量過了一番，所以麵對這種情況居然一點都不慌亂，隻是淡淡的說道：“說實話，這些稅款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是有些太多了，甚至比一般的農戶都還要高上不少。”
“是啊，其實我們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做，即使現在改革了，但是先前虧的實在太多，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的銀錢……”
劉琦看著這些雖然一直在冒冷汗，但是看起來一點都不慌亂的掌櫃，忽然就笑了。
“可是當初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也沒聽到你們反對的聲音啊，現在要交稅的時候，忽然就找了這些借口，覺得本官好糊弄是嗎？”
立馬有一人站起來回道：“劉州牧，並非如此，所有人都知道，生意人的錢好賺，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即使在很多戰亂的時候，我們的生意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這麼光鮮亮麗，當初就連官道上都有劫匪，我們行商之人的成本一下就提高了不少。”
“而且，並非隻是如此，在之後的成本運作當中，又加入了州牧府的知識產權保護，和衙監營的各位官吏也都打過招呼了，之後會將稅款補齊，但是先前的，實在是沒有辦法。”
這一番語氣誠懇，不卑不亢，聽起來倒是像那麼回事。
並且還搬出了衙監營，看得出來，他們在來之前的確是做足了功課，難怪連賬本都懶得換了。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也能想清楚，我找你們來，是因為什麼了吧。”
此人頓時回道：“自然是知道一些，但是劉州牧，捫心自問，我們現在交的稅款其實已經不少了。”
的確，跟貧民差不多，這種就算‘已經不少’了？
劉琦忽然就笑道：“是，你們如果隻是貧民的話，我今天也不會找你們來，可你們是生意人啊，先前官道有山賊橫行，本官親自剿匪，後來又說成本太高，州牧府又加緊研發。後來你們說生意不好做，本官又降低了鋪子的租金，甚至連那些市場價都重新規劃了一般，真當本官白癡，不懂現在市場行情？”
突然的發怒，徹底讓這些原本還想要蒙混過關的掌櫃麵如死灰。
“你們口口聲聲說交的不少了，但是你們知道貧民一年要交多少嗎？他們沒有官府的庇佑，勞作都是看天氣的心情，下雨天不行，幹旱也不行，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是按時交稅，可是你們呢？”
“你們隻知道別人交的少，卻不知道你們在考慮成本的時候，他們是在考慮溫飽問題！”
一番話說完，眾人鴉雀無聲。
劉琦仿佛來了脾氣一般，繼續說道：“看看你們店鋪裏的賬本，真當本官一個都看不懂？賺三兩銀子，隻有幾文錢的稅收，難道很高嗎？而且足月之後，你們的稅收是會降低不少的，和先前劉璋在位的時候，一個月最少少交三十兩！”
眾人頓時將頭埋的更低了。
而劉琦則是直接將賬本拍在桌上，喊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希望你們知道一點，從古至今，稅錢都是免不了的，而且跟你們的利益是掛鉤的，要是我們州牧府沒錢，整個益州的兵馬駐軍還有糧草誰來開支？就光靠我的門麵？”
“我看你們是被本官一係列的優待政策慣壞了，別忘了，很多窟窿都是我們州牧府幫你們填上的！”
說到這裏，劉琦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今天找你們來，真以為隻是興師問罪這麼簡單？來之前還想著先串通一氣，好讓我不好降罪與你們？”
“其實你們都想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責罰你，今天找你們來，是告訴你們一切稅收都是按照先前劉璋在位的時候來收，而且隻限於你們！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你們，在做生意這方麵，你們比我厲害，但是在做人這方麵，你們太過於油滑，本官以後都不會相信你們了！”
“若是不願意交，也很簡單，從今天開始就搬離鋪子，本官在成都還怕找不出幾個生意人頂替你們的位置嗎？”
原先是想著大戰完了之後，能一起休養生息，與民同樂，所以什麼稅收幾乎都是將至最低，有些商鋪一個月能賺幾百兩紋銀，但是稅收隻需要幾錢銀子，這在劉璋之前的三五入賬可大不一樣。
但是這種好處催生下的生意人，更加貪得無厭，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錢財之所以來，都是因為劉琦降低稅收之後，吸引了很多商戶重新回到成都，帶動了當地的市場經濟才有的結果。
可是在他們看來，這一切好像幾乎都不存在。
難道這些老狐狸們一個都看不出來嗎？不，他們是被貪欲蒙蔽了心眼，隻想著如何提高賺錢的法子，卻不知道背後還有人幫他們做了多少努力。
一番說教之後，劉琦忽然就覺得有些累了。
成都商業化並不難走，難的是這些人心什麼時候能夠變得簡單一點。
“劉州牧……”
忽然，先前聲音最大的那位掌櫃重新起身，有些窘迫的說道：“先前是我們貪得無厭，可是也因為之前的戰亂，導致我們對於現在的官府沒有任何的可信程度，即使知道您在背後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們好，甚至還自己補足了窟窿，但是身邊沒有錢財，的確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劉琦冷笑了一聲。
“可你們難道忘了嗎？這些稅錢是給咱們養兵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若是再有戰亂呢？咱們各個士兵骨瘦如柴的奔赴前線，你們看了良心會安嗎？還是說，你們臉皮夠厚，覺得這些稅錢原本就是你們口袋裏的錢，要拿出來養兵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