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朝陽
朝陽小城，縣衙比不上新野多年修繕的完整，此刻一個黑甲將領正冷漠的行走在其中，看也不看諂媚到了極點的領路縣尊。
縣尊並不尊貴，反而是官場上最孱弱的一個，別說是黑甲將領，就算是尋常的軍官見到了縣尊都能鄙夷一番。
這是亂世，掌控權利得失軍人，其次才是府君這類高官，縣尊算什麼東西，根本就沒人將他們放在眼中。
“這附近沒有荊州軍的蹤影。”斥候匆匆來報，拱手將朝陽周遭的情況一一道出。
“蔡大人如何吩咐你的？”那黑甲將軍微微頷首之後，將目光放在了一旁不被人的放在眼中縣尊身上。
縣尊是地頭蛇，能力馬馬虎虎不假，可對於朝陽的了解，卻是遠勝於方才南下的曹軍的。
“蔡軍師要屬下聽從將軍吩咐，無論將軍想要什麼，小人都會竭盡全力提供給大人。”
“屬下，屬下隻求來日將軍能替屬下多多美言幾句。”
自從新野之戰，知曉蔡瑁的意思之後，朝陽縣尊便昏昏沉沉的在書房立麵想了一天，隻能屈從於縣尉賊捕威逼，成為投降派的一員。
就是因為蔡瑁，許多人已經變成了投降派，寧願曹操入主之後保證他們的權益，也不願意讓荊州成為戰場。
“將軍，船隊到了。”來人低語，引得黑家將軍遠眺不遠處碼頭的帆影。
城門之下，幾盞燈籠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打梆聲忽的響起，在夜色當中，傳出城去。
在朝陽警戒的曹軍疲憊，卻又紛紛打起精神，想要跟他們自家主將一樣，建功立業。
這些從北地到來的好漢子們，在中原大地輾轉南北，不知打了多少仗，卻因為自己的身份，很難獲得晉升。
而荊州將是統一天下的最後一戰，這是所有曹軍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沒人會覺得準備充分的曹軍會在水係繁雜的荊州折戟沉沙。
因為他們現在就摸到了荊州軍的命門，為首的人都知道了蔡瑁北投的消息，才會連夜殺來，想要掌控水師的同時，威逼襄陽。
“登船。”黑家將軍不去看肅殺的部下，大手一揮，便有甲士朝著碼頭行進。
方才還留在城牆上戒備值守的下屬，也在此刻紛紛走下城牆，前往碼頭。
“那就是張遼？”蔡和看向在黑暗當中愈發走近船隊的曹軍，下意識反問。
張虎道：“回稟大人，來得必然是張遼。也隻有他們才能在新野附近潛伏兩日，繞過新野城，出現在朝陽。隻怕那關羽現在都還以為張遼的主力還在新野城吧。”
蔡和也是連連點頭，他對於張遼談不上了解，卻也知道張遼的行動詭異，早就收斂了心中的不忿，轉成了敬佩。
到了這種時候，他已經平複心情，就連敬佩都沒了，隻等著張遼出現。
張遼是傳統的北方人長相，國字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此人是並州人，早先效力於何進，但在何進死後被劃歸到了並州一係的人馬當中，歸屬於呂布。
白門樓之後，張遼歸順曹操，一直都在立功，卻沒有坐鎮一方的權柄，在論資排輩的曹軍當中，隻是一個後進的弟弟。
按照原本的曆史，即便是張遼打出一個逍遙津，仍會無法踏入曹操的核心圈子。
此刻的張遼更是如此，要是他知道牛金於禁等人的去向，也隻能長籲短歎。
並非是他無能，而是屢次遭受背叛的曹操習慣性的相信自己的嫡係，而非張遼這種降將。
在曹仁眼中，也隻有這樣的弄險才會讓張遼出馬，他的親信老友都將去更重要的位置，立下更大的功勳。
對此，張遼並無不滿，反而戰戰兢兢的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此刻見到燈火下麵，略顯猥瑣的蔡和跟張虎，他並無任何的鄙夷，反而長舒了一口氣。
至此，一切都還在計劃當中，蔡瑁是真的倒向了主公。
船上兩人眼見張遼出現在自己麵前，比自己預想的更加威武，紛紛送上敬意。
張遼來者不拒，他的聲音很清脆，每個字節都是鏗鏘有力。
“已經三更了，還請二位將軍即刻出發，現在就去樊城。”
樊城就在漢江營北麵，隔江相望。
對比襄陽，兩地的距離更近，也是荊州人控製江北樊城的關鍵所在。
一座堅城加上水師的支援，曹操的八十萬人還真不夠填進來。
“此外便是，襄陽當真無機可乘？”張遼意味深長的發問。
對此蔡和無奈搖頭，右手撐在船舷上麵，苦笑道：“襄陽入夜之後便不可能讓人入城，即便是我蔡家想要入城，也得上報州牧府才行。”
年過四十，滿臉絡腮胡，頭頂沾染白發的張虎卻是心中冷笑，襄陽並非沒有可趁之機，但是對於蔡和等人來說，樊城失陷，才能帶來勸降襄陽，乃至於整個荊州的功績。
為了這功績，蔡和可不會告訴張遼此刻襄陽城是有多空虛。
若是跟蔡家一心的話，他倒是不覺得蔡瑁的做法小氣，反而會熱衷於此。隻是他從來都對蔡家沒有好感，對蔡瑁此人更是厭惡頗深。
此刻他之所以願意登船配合蔡家迎接曹軍南下，為的還是隨時都可能出現在的劉琦。
他聽從蒯越之言，求的上進機會就是踏著蔡瑁的屍體。
做賊寇的就沒有多少人是野心大的，倘若種地能夠填飽肚子，有幾個人願意靠刀頭舔血活著？
張虎陳生是江夏賊出身，從賊的原因卻是因為黃巾之亂跟隨後的荊州混亂。
歸根結底，他們還得跟劉表感謝一波孫堅，如果不是孫堅大開殺戒，他們也沒有機會占據襄陽，乞活之後被收編，成為不被待見的元從派。
哪怕劉表不喜歡他們，校尉的職位確是經過當時的長安朝廷冊封的，俸祿在鄉間足以他們過得美滋滋。
現在他們的子嗣想要求變，張虎陳生一合計，隻能讓自己卷入亂局當中，成為荊州軍的一員，為子嗣的前程做出更多的貢獻，鋪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