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坐在馬車上瞧見了這一幕,臉色微變,僵硬著臉對那身旁的小廝道:“去,讓小侯爺別幹站著,我們回府!”
小廝立馬過去,將這話轉告了小侯爺,小侯爺勒著馬冷目看了眼那人,哼聲沒說話。秦夫人的馬車走了過來,正巧停在他的身側,秦夫人順著他的方向看向那邊,臉上的怒意更甚,隔得遠遠地便嗬斥道:“我讓你走,你站在這裏作甚?那女人算個什麼東西,值得你站在這裏看人臉色?我隻怕你是忘記了你的身份!”
小侯爺即便功高,但也在秦夫人眼裏是個孩子,她不允許自家侯府未來的主人如此沒有尊嚴,秦夫人可謂是很鐵不成鋼,氣得發狠。
小侯爺聞言捏著韁繩就勒馬而歸,果真不再繼續看著,如此這般秦夫人這心裏才好受了幾許。
那頭蘇幕汐爬進馬車,身後冬夏緊隨其後,見天色涼,又替她披上提前備好的素錦披風,上前還想替她係好。蘇幕汐覺得麻煩,便自己動了手,讓她去外麵看看,那小侯爺的馬車可是走了。
那冬夏自然也是想起來那小侯爺就是當日在郊外差點要了她的命的人,已故聽聞蘇幕汐這麼一說便立馬明白了什麼,聽話地撩開那車簾子,透過一條細縫往外看。
瞧了一會兒,冬夏伸著腦袋回來道:“王妃,那小侯爺的馬車已經走了。”
蘇幕汐微微點頭,這才讓車夫也趕緊離開這裏,她不想和這小侯爺有什麼往來,哪怕是一丁點也不願意,眼不見為淨,走一條道上都覺得難受。冬夏最開始還沒說什麼,但等走了半路,終是忍不住,偷偷瞧了好幾眼蘇幕汐。
“王妃,沒想到那日遇見的人竟然會是小侯爺.....我們會不會得罪了他?”冬夏在一旁斟酌再三,最終還是問了出口這話,早前想問,但礙著還有旁人便不敢問。現在這馬車就她和蘇幕汐,說起此等秘事也方便許多。
蘇幕汐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聞言笑了起來,“若是得罪了,那也沒什麼,不過是老死不相往來,日後他不想遇見我們,我們也不用花心思應付他,這樣不是挺好?”
冬夏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好幾眼,可越看心裏這越覺奇怪。這王妃是真的心大,即便是出現了這等事也沒見她任何害怕。要知道那日馬兒可是真被惹急了,小侯爺當時可是恨透了她們....若是小侯爺真的記恨上了,那日後有意刁難起來,單憑王妃一人之力如何與之抗衡?
可馬車一路安穩到了那王府,直到回了王府大院,冬夏都未曾發現蘇幕汐臉上的不安。如此鎮定不禁讓冬夏又是生出一番佩服,看著她的眼神也越發崇拜起來。王妃其人並不與時下大部分女子相同,或許這就是她能受到王爺歡喜親近的緣由吧。
蘇幕汐對此並不自知,回了房間休息一夜之後,依舊如常。進宮並未帶來過多異常,皇上也並未給予她過多關照,但也未曾遷怒於她,似乎和過去沒什麼兩樣。不過倒是皇後似乎有所圖謀,對她卻有了些上心,與長公主說起好幾次讓她也跟著去宮裏。
說是玩玩,但又有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個玩法?是玩她呢還是玩她呢?
這宮裏的女人比宮外的女人更加難纏,她何苦卷進這種事裏?索性也就推脫稱病,等想清楚了在進宮也不遲。她每日就在這王府的花園裏澆澆花,寫寫字,等著長歌那邊傳來消息。
蕭景懷派人送來消息道是那蘇紹元已經在大理寺完全交代了自己被冤枉的罪行,將自己身上的罪名全都推脫給了自己哥哥蘇紹清,大理寺那邊也將這消息傳達給了皇上,證據確鑿,就等皇上定奪。
長歌說完這話,靜靜看著蘇幕汐,隻見麵前的蘇幕汐寫字的動作一頓,原本那寫得行雲流水的幾個大字旁便沾染上了一點濃重的墨團。
“看來皇上也並非要趕盡殺絕,真是讓我看走了眼。”蘇幕汐扭著頭看著長歌,那目光極其陌生,似恨似怨,根本不是當日那擔心父親的憂切之心。
長歌暗暗一驚,緩緩道:“殿下也如此一說,沒想到小姐的心思也如此縝密。”
“不是我心思縝密,倒是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前後事情的蹊蹺之處。你說若是真的動怒,何須查明真相?古來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必還給他幾日查明清白的時間?”
蘇幕汐嘴角劃過冷笑,繼而又問:“那甄氏呢?可是查清楚了如何瘋的?”
長歌皺眉,將查到的事娓娓道來,那甄氏說來也奇怪,本來該死的,但自打被帶去了一趟大理寺後便無緣無故地瘋了。府上老夫人覺得這麼個好端端的人被逼得瘋了,也是可憐,便也讓人給她送飯送菜進去,也讓她一條命延續到了今日。
隻是人癡傻瘋癲得太突然,又是在被帶入大理寺後,府上人都以為是被嚇的。但據緝拿她的人說,早在去之前就有些神誌不清,至於回來之後那更是已經完全不識人。
蘇幕汐默默聽著,手裏的毫筆抖了幾下,筆下那副字跡已然完全被毀,但她並不以為然索性放了筆不再寫字。長歌在一旁見她沒說話,便又小聲道了一句:“小姐,殿下邀你明日去一趟那盤湖,有事商議。”
蘇幕汐看了她一眼,沒吭聲,手裏已然被長歌塞來了一張紙條,是蕭景懷給的。為不讓人懷疑,她並未回答,而是回了房間才拿出細看。
紙條上的字跡自成風骨,見字如見人,和他那人一樣瀟灑。蘇幕汐忍不住勾唇,目光在紙條上掃過,道這人真是多此一舉,既然讓長歌報了信,那為何還要寫一個同樣內容的紙條?
不過既然寫了,那她便也收下,來了興致也給他回了兩個字:尚可。
她的字並不好看,歪歪扭扭不說還沒有骨架,但她喜歡寫,更想讓他看看。她喚來那長歌,將這紙條又轉交給了她,讓她拿去給蕭景懷。
長歌揣著紙條二話不說翻出院子,以為是有什麼大事飛快趕往十裏鋪,交於陳淩風,再由陳淩風交給蕭景懷。一層一層交接,到了蕭景懷手裏,他推開手上正在處理的大事,展開一看發現隻有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尚可.....頓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