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臨別之際
海瑞最終還是遞上了那道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治安疏》。
這也是陸昭一直等待的。
因為陸昭知道，《治安疏》乃是嘉靖身體急轉直下的關鍵點，因為這一道《治安疏》，嘉靖可以說少活了好幾年。
敢在奏疏如此罵皇帝的，大明王朝他海瑞是第一個，而嘉靖也是第一個被臣子罵的皇帝。
即便是當年被俘的正統皇帝，也沒有被於謙這般罵過。
可他嘉靖卻嚐了個新鮮，成為朱家人裏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自然是氣極，所以這才怒氣攻心，引發體內多年來積累下的疾病，從此病如山倒，再無生氣可言。
王儇兮自然不知陸昭抬頭望天到底什麼意思，於是她也跟著望著天，可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當即小嘴一嘟，不開心了。
陸昭見狀，當即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知道這麵天，是哪邊的天嗎？”
“什麼意思？”
“這是京城的天，你看這天上，冬雲密布，不是寒雨便是大雪，反正都是極冷。”
“要變天啦。”
陸昭言罷，轉身走進屋內，隻留下王儇兮一個人站在台階上摸不著頭腦的傻傻的思索著剛才陸昭的話。
經過這近兩個月的鍛煉，常小川雖然年紀尚小，但心誌卻已然頗為成熟，在最後的清理重症患者的工作中，基本上陸昭都是讓他去處理的，這也是能夠讓他盡快成長起來。
從齊老與韓老對他的評價，陸昭便知道自己離開蘇州後，這裏可以交給常小川，再加上有二老與王小八的輔佐，蘇州四和堂的招牌，定然能夠在常小川的手中發揚光大。
當然，陸昭也不能拍拍手便走，有些東西該留下的還是得留下。
“這些葡萄糖的用法，我便不用過多介紹了吧？”
關於普通藥液的用法，這兩個月來陸昭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常小川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聞聲當即急忙點頭。
“這些藥丸，之前一直都是我在用，也沒告訴你們具體療效，我現在便大體給你們說一說。”
“這邊架子上的呢，除了這個阿莫西林之外，其他的都是用於心腦血管疾病的藥，這邊是抗感染類用藥，這邊是解熱鎮痛類用藥”
“這些藥丸的具體功效和用法，可以參照其對應的說明書，隻有少數幾種藥不能混合使用，其中就有”
“還有，這些藥暫時得不到補充，所以不是特別急需的，就暫時別用，日後若是遇到緊急情況，說不定還能救百姓性命。”
“另外，醫館內的藥材供應你們不必擔心，我已經與百草堂的宋掌櫃商議過此事，你們隻管放心的收獲即可，每月按時按量付給他藥錢便是。”
“．”
陸昭也不知到底說了多少，直到他說的口幹舌燥，這才停下來。
而此時，常小川和王小八都反應過來了。
“小陸哥，你不會真的要走了吧？”
王小八自然是不會想到這一點的，畢竟在他看來，陸昭雖然醫術高明，但畢竟除了蘇州哪兒也沒去過，他能去哪呢？
“陸大哥，你要離開這裏了嗎？”
倒是常小川，看上去沒有很擔心的樣子，隻是臉上掛著些許疑問。
見狀，陸昭頗感欣慰。
他知道，常小川在經曆過這些事之後，也終於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他的心性和韌勁，將士任何與他同齡的孩子無法比擬的。
而他，也終將承擔起四和堂這塊金子招牌！
“小川，我走了之後，你要乖乖聽兩位老爺爺的話，認真跟他們學習醫術，知道嗎？”
“可是你要去哪裏啊？”
常小川著急問到。
原來，他是想知道陸昭去哪兒，以後好去尋他。
“京城。”
“哦。”
果然，當陸昭言罷，常小川立刻點了點頭，並未呈現出很多不舍，反而眼中閃過一道光亮。
“這就對了，等你以後長大了，可以來京城尋我，到時候哥帶你吃遍全京城！”
這當然是開玩笑的，吃遍全京城是決計不可能完成的，畢竟皇宮禦廚的飯菜，不是他想吃就能吃的。
這時，齊老與韓老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其實他們早就在外麵了，隻是一直沒有進來罷了，此刻聽得陸昭與王小八，常小川告別，這才忍不住進來。
“小陸啊京城乃是非之地，你是否考慮清楚了？”
對於京城，韓老自然最有發言權，畢竟在這裏的隻有他去過京城，而且麵見過皇帝。
齊老站在一旁不住點頭，也勸陸昭再想想。
誰知陸昭卻隻是微笑。
“就算是龍潭虎穴，那我也得去闖一闖不是？”
“畢竟活著一輩子，總要去見見世麵才行。”
這話沒錯，偏安一隅雖然安穩，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要想真正的長見識，長本事，那還是得見見大場麵，見見大世界，這樣才能充實眼界，提高胸懷。
當然，這些話都是陸昭的托辭，他前去京城，可不是為了充實眼界。
齊老深知，所以聞聲欲言又止，但最後卻沒有戳破。
其實齊老心裏也清楚，以陸昭的本事，天下哪裏去不得？隻是一直跟在陸昭身邊的王儇兮讓齊老有些擔心，畢竟這姑娘的來曆很是奇怪，而且武功高強，並非普通人，陸昭與她一道，齊老心中自是有些放心不下。
可見得陸昭這般不以為然，他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年輕人總該有一顆四處闖蕩的心，那才是屬於年輕人的世界。
類似他這樣老家夥如何能夠與這些年輕人相提並論？
“那好，老夫修書一封，你幫我帶到京城。”
“等等老夫。”
韓老轉身離開了房間，齊老見狀，當即上前來到陸昭身旁。
“還記得當初在後院，我與你說過的話嗎？”
“當然記得！齊老放心吧，我此番進京為的不是別的，主要是想去闖一闖，萬一能闖出個名堂來呢？到時候也要接您和韓老再遊京城不是？”
這話自然是安慰齊老的。
他如何不記得齊老當初跟他說過的話？
行醫治病終究隻是小道，真正的大道乃是治理好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