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那麼多禦醫,他們沒有一人提出此疑義,任憑父皇的身子每況愈下,他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人在操控。
慕靈犀想了想,斟酌語句道,“雄黃可入藥,對於一些皮膚病和濕氣嚴重的病人是不可缺的藥錢,於大夫而言,這世上許多毒物又可治人,這個不好說。”
拓跋顏起身,“今夜有宮宴,父皇必會服用此酒,我需要將消息傳到宮中,父皇近年來脾氣越發古怪,時常頭暈頭痛,怕就是有那小人從中作祟。”
“如你所說,皇上每年宮宴都要飲此酒,你冒然告知此酒有毒,皇上若信了,便會卷起一場腥風血雨,若是不信,你如此做怕是會對你不利,說不定還會招來不好的禍端。”
拓跋顏原本要人帶傳消息的心思歇了,他還是關心則亂了,靈犀說得極有道理。
如果太醫早知此酒對身體不好還讓父皇喝,那背後就是有人指使。
若是不知,自己傳進去消息,父皇也不會相信,說不定會怪他危言聳聽,最後說不定還會將靈犀搭進去。
“依你想法,可有好的建議?”
慕靈犀想了想,將損失降到最低,便是將那批雄黃酒毀掉。
釀酒也需要時間,將酒毀掉誰也喝不到,便不會傷到身子。
她將自己想法說了,拓跋顏覺得可行,隻要製造出意外讓酒都灑掉,便不會有人會為此事負責任,最終釀酒司的總管承擔全部責任也是他罪有應得,這麼多年都給父皇喝毒酒,難怪父皇的身子每況愈下。
拓跋顏將那酒打開倒落在地上。
“虧得靈犀在身邊,否則這酒不知要害了多少人。”
“唉,老一輩留下的傳統也不盡其然是好的,過節也不過是圖一個闔家團圓。”她壓下心中對家人的思念,扒了一個雞蛋,剛剛建春院都沒有吃東西,這會正餓著。
吃完飯,拓跋顏惋惜道,“今日有賽龍舟,靈犀要不要去看看?”
慕靈犀生活在天水郡,每年都有舉辦賽龍舟,都是百姓自發的活動,並沒有多少樂趣,後來有權貴做了押注,有了銀錢的支持龍舟活動舉辦的越發熱鬧。
“京都的活動有趣嗎?”
拓跋顏想了想,“皇子不允許參預,權貴世家倒是沒有限製,幼年時我不在京都,回來便去了南滇,京都這邊的龍舟熱鬧到了何種程度,我也不曉得。”
慕靈犀看了一眼他的左臂,“算了,還是不去,來日方長待你身體好些再去。”
拓跋顏想了想,叫來天窠和曲水,“難得過節,你們陪著慕世子去永安河轉轉,那裏人多,看個熱鬧便回來。”
慕靈犀推脫,“我對這些並沒有多少興趣。”
看別人劃船能有什麼意思。
假山亭下有侍衛端來托盤,上麵擺著黃紅相間綢緞比甲。
天窠自豪道,“其實八隻龍舟隊伍,有一隻是咱們殿下的,不過是以寧國公府世子的名目舉辦的,今年殿下回京了,我去當鼓手。咱們殿下押了一千兩在咱們黃龍隊,這熱鬧還是值得一看的。”
慕靈犀挑眉,“還可以這樣,皇上不讓皇子參預,拓跋顏還偷偷加入,就不怕被人告發嗎?”
拓跋顏負手而立,淡笑道,“我隻是借了流雲一些人手,船隻還是他出錢置辦的,無人曉得船手是我的人。”
既然有自己人參加,慕靈犀來了興趣,她對著拓跋顏笑的春光燦爛,“那今日就別怪我不講義氣,將你一個人留在府上啦。”
拓跋顏輕笑,“去吧,你去學堂的時候我不也是一人在府上。”
慕靈犀多多少少有一點負罪感,“那我可就不客氣嘍!”
下人早將馬車備好,顏王府到永安河要坐半個時辰的馬車,拓跋顏對慕靈犀寵溺到了極致,將他專坐的奢華馬車命人趕出來讓她坐了去。
慕靈犀坐上車,歡喜地朝他擺手,“今日若贏了銀子,晚上這餐我包了。”
拓跋顏向來挑食,若說心心念念想吃的還隻有靈犀下的麵。
他對天窠道,“今日若輸了,就別回府了。”
天窠手握成拳,砸了砸自己的心口,“必讓殿下心想事成!”
慕靈犀坐上馬車,看著曲水交給她的萬保賭坊出的賠率。
“怎麼寧國公世子的黃龍隊賠率這樣高?一賠十,相對的霸王隊的賠率隻有一成。”
天窠在前方駕車,聽到慕靈犀問,他扭過身子回道,“那是因為咱們殿下流雲這三年保持低調,將實力隱藏起來,然後想一票玩個大的。”
慕靈犀撇嘴,拓跋顏太壞了,他人不在京城,也不讓流雲世子的龍舟贏,現在黃龍隊必是所有人心中最菜的隊伍。
“拓跋顏這樣贏自己賭莊裏的錢有啥意思。”
天窠嗬笑道,“世子可千萬別這樣想,這京都百姓千萬,賭賽龍舟的占了三成,權貴家的公子玩得更大,這些年賭坊靠著賭龍舟讓咱們殿下的司庫越發地滿。要不是財不露白,殿下怎麼可能隻出小小的千兩,這一次非要那些個公子哥輸得哭爹喊娘才行。”
慕靈犀忍不住大笑。
她掂量著,忠勤伯府有錢是出了名的,若自己下個萬兩應當不會有人有疑義吧?
她暗搓搓地掏出一張銀票,打算湊個熱鬧。
沒想到馬車才停到賭坊門前,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一身火紅似辣椒的容華縣主跟著一名身材健碩的青年也來了賭坊。
仇人相見,李仙蕙的眼睛都紅了,“慕靈犀,本縣主尋你不見,沒想到今日在這撞到了,還真是冤家路窄。”
李昔恩見妹妹忽然又沒了淑女該有的樣子,像隻鬥雞一般往前衝,反手將人拉住。
“仙蕙,怎麼回事?”
李仙蕙指著慕靈犀,語氣裏全是委屈,“大哥,就是他,占了我便宜不肯負責,將我丟到船上不顧我的安危,自己下船一走了之。”
李昔恩曉得了,妹妹從外祖家回京後就病了,娘說妹妹是肝火鬱結,但他問了身邊的婢女,妹妹是得了相思病,為了一個臭男人茶飯不思。
近日她才將心事放下,人也看著精神了許多,這才想著帶妹妹出來好好玩玩,結果就遇到她心中惦記的那個臭小子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慕靈犀,心中全是估量,越看越覺得眼熟。
“你是地階班的那個解元慕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