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間,時常被人茶餘飯後掛在嘴邊閑言碎語的話題,因慕氏一族的善名而遺忘,再沒人提及當年樓氏的醜事,似是會汙了伯府的名頭一般,她已不配提為慕家人。
慕家善名遠播後,一家有女百家求,鍾淩嵐在天宏七年訂下徐州織造府嫡公子為妻,轉年慕錚陪嫁一百零八旦嫁妝,風光大嫁,圓了王氏的心病。
天宏十年鍾海中舉,同期慕靈犀不出意外高中榜首,再次揚名九州,十一歲舉子被京都麒麟學院發出邀請,全氏念她太小不放心離開留在身邊想待多養幾日。
這一年,天宏帝得了頭疾之症,懈怠朝政,京都各方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年十九歲的拓跋顏決定回京,他與慕靈犀辭別之後徐泰和也因朝中用人之名被皇帝召回。
慕靈犀從此一邊與師父劉時廣在濟善堂為百姓義診一邊習讀雜書增長見聞。
同年,王玥梅傳出喜訊,轉年生下麟兒,慕錚與慕靈犀最為高興。
慕錚讓靈犀給孩子取名,慕靈犀列了幾個,最終定下叫慕銘玉,寓意福氣安康、知人善用之意,王玥梅為此額外滿意。
慕銘玉的出生讓藥膳樓的生意再創新高。
慕錚中風發病二次不僅痊愈,還能在五十五歲的老來得子,誰敢說不是藥膳的功勞?
已升至安撫使的吳家在這一年向伯府提親,想訂下慕盼犀為兒媳。
全氏為此又喜又憂,盼兒這些年雖說越發安靜,可心智依舊單純恬靜,說她是長不大的孩子一點不為過,然而吳王氏半點不覺得這樣的兒媳有何不妥。
她堅稱娶妻娶賢,吳即身體自幼有缺陷,這些年皆因盼兒的藥膳湯才調理好,而且盼兒無心機,一心為吳即好,雖不能為他操持家務,卻能一輩子讓兒子日子過得安泰。
慕盼犀確實隻對吳即不同,每每有溫補心肺滋養脾胃的新方子,都要等著吳即第一個嚐了後再放到樓裏店。兩個孩子自幼相識,青梅竹馬,親上加親也讓全氏放心。
原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順遂太平下去,卻到天宏十三年,慕靈犀十四歲這一年,意外突然而至。
多年未見的阿周忽然出現在伯府,他的出現讓全府的人都生出一絲不祥意味。
“奉大將軍之令,到伯府取一樣聖物回青州!”
他立在知春堂,一身傲然,對慕錚說話間亮出樓國慶的令牌,而伯府的院中烏泱泱站滿了大將軍的親衛,足有五十人之多。
他話音一落,慕錚便知道他嘴裏的聖物是什麼,想要他伯府的傳家至寶免死金牌,做夢!
“樓氏不過是我伯府一個賤妾,慕孟玨更是被我逐出族譜,我忠勤伯府與大將軍再無半點瓜葛,你說要取走我府聖物,簡直是在說天方夜譚!”
阿周冷笑,“你當我來你慕府是與你打商量?告訴你,今日這聖物你給也得給,不給你這慕府也別想再太平!”
他冷冽的眼神掃向隻有三歲大的慕銘玉,嚇得王玥梅忙將孩子摟進懷裏。
他又將眼神落到越發俊美的慕靈犀身上,“小公子七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沒想到你還敢回來,當年彭於霏的案子可還未結,彭家雖說落得抄家的下場,可此事因你而起,戚太師折損了一處礦山,還要想辦法擺脫謀逆的嫌疑,就沒有因此怪罪大將軍?”
提起七年前那事,阿周也沒想到會捅那麼大的簍子,好在戚家並不知此事與他有關。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你也不必岔開話題,沒用。實話告訴你,如今就算是戚太師也不敢給咱們將軍臉色看,浡泥國天災,百姓食不果腹,他們窮則思變在去歲就在進犯揭丹,如果不是咱們將軍鎮守在那,北晉的邊防早就失守了。皇上倚重咱們將軍,他的話就是軍令。”
慕靈犀早從福伯傳回來的訊息中知曉,這二年慕孟玨再不受他所控,已搬離果園住進了大將軍行府,聽說變得越發放浪形骸不知拘束,不過他那身子因著這些年的刻意“關照”,早就虧空得厲害。
慕靈犀遠在千裏之外對他掐算,他再不知節製,一味的聲色犬馬定活不過二十歲。
“大將軍如今威武無雙,手握重兵,又怎麼會看重咱們伯府的寶物,難不成是慕孟玨他生了是非,需要聖物救他?”
阿周沒想到當年那個小鬼如今越發地機靈了。
“沒什麼可瞞你的,既然都猜到了,免死金牌還不速速拿出來!”
慕錚一聽便惱了,拍案而起!
“忤逆不孝、心狠手辣的畜生,我慕錚早與他恩斷義絕,絕對不會用我伯府傳家之寶浪費在他身上!”
阿周笑了!
他揮手,外院立即傳來下人四散的尖叫聲,慕銘玉害怕地“哇”一聲大哭。
慕靈犀向外看,那五十名親衛竟然各個手持弓箭對向他們,“你們敢!”
“你們慕家無情,也別怪咱們不義,咱們深夜潛入商都,無人知曉你們慕府一日之內被人滅府是誰所為,別逼我用狠。”
慕靈犀聽他威脅,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意味深長,“世人皆知聖物在我伯府,一夜之間全府被滅聖物丟失,而你卻想用那塊免死金牌救慕孟玨,你真的以為沒有人知道是誰所為嗎?”
阿周一噎!
隨後他眸光閃動,也笑了,“搶不行,偷總成吧!我可以不在今日滅你一府,但丟了禦賜之物同樣是抄家滅族大罪,孰輕孰重伯爺、神童世子,你們覺得呢?”
慕錚麵色凝重,隻覺得曾經看做寶物的免死金牌如今竟成了他們一家的催命符。
“靈犀……”他心有不舍,可終究不能讓這塊免死金牌害了一府。
慕靈犀幾乎沒有猶豫便應了,“祖父,我曉得你的想法,既然此鐵券終有一用,就留著救大哥吧。”
全氏見女兒鬆口,心痛地喚著,“靈犀!”
那是女兒將來被揭穿身份後的保命符啊,怎麼可以用在慕孟玨那個廢物身上,沒了鐵券她的孩子怎麼辦?
“不可,不可啊!”
慕靈犀握住娘親的手,叫她稍安。
“娘,該舍的時候就當舍!您要相信孩兒的能力,此時拿免死金牌給大將軍是最好的選擇。”
慕錚長長歎了一口氣,“靈犀說得對,慕府因禦賜之物得福,絕不可因禦賜之物招禍。但此次大將軍取走免死金牌,我要上書到朝廷,我忠勤伯府與慕孟玨再無半分瓜葛,從即日起斷了與此子的一切恩情,他亦不可說是我忠勤伯府的孩子!”
王玥梅不解,明明這樣好的拉攏大將軍機會,伯爺為何要決絕斬斷?
“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