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樣一鬧,伯府雖然被澄清了,還是受到了影響,讓那些原本就持觀望的人越發對忠勤伯府的禦顏坊持看熱鬧的態度。
全氏嘴上不說,卻是再不肯站在烈日下舍粥,她心中發了狠,說什麼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肌膚養白。
西街梧桐巷,慕櫻坐在小院裏,將石桌上的茶杯茶碗全部劃落到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明白,這樣萬無一失的計策,幾乎可以稱之為完美的誣陷,為什麼慕靈犀依舊能識破。
“他是妖怪嗎?一個才七歲大的奶娃娃為什麼有那麼多心眼?為什麼?”
她對著身側的阿周大吼,麵目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阿周是粗人,心也沒有女人那般細膩,對上慕櫻的歇斯底裏他頭疼不已。
“大小姐,坑害人總是不對,你做的再天衣無縫也會有顧及不到的披露,對方能猜到也屬正常。”
慕櫻的火氣還沒發泄完,院門被一行人踹開。
“慕櫻,給小爺我滾出來!”
是彭於霏!
他替張氏姐妹出了一千兩賠償銀,又被父親痛罰了一頓,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跪了一夜祠堂才被放出來的他立即帶了家丁來找慕櫻。
“你出的點子,我找的人。憑什麼出了事你全身而退,黑鍋我來背?”他一腳踏在慕櫻身前的石桌上。
阿周上前擋著,“彭公子,有話好好說。”
彭於霏比慕櫻大兩歲,對上一個小姑娘他卻是不舍得下狠手。
“這人我得罪了,惡名我背了,但這銀子我絕對不出,今個你要麼賠我兩千兩,否則我立即告訴伯府你就在商都,還像個陰溝裏的老鼠一般處處在和他們作對!”
“你這是在訛詐!”計策失敗慕櫻本就在氣頭上,如今還要被反咬二千兩銀子,她要氣死了。
彭於霏笑得邪肆,“你一個被趕出府的喪家犬,不感恩慕家的養育之恩還背地裏使陰招,你這樣惡毒的人就算我供出去,此刻也沒人幫你,所以你最好立即償還我銀子!”
慕櫻手握成拳渾身都在顫抖,“當初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態度,你不是與我一拍即合當下就應了我嗎,你憑什麼說我似陰溝裏的老鼠,那你也不是好東西?”
彭於霏揚手一巴掌打到她臉上。
阿周上前欲擋,被彭家的護院給死死困住。
彭於霏厭惡地看著慕櫻,“賤人,別在這裏給小爺浪費時間,趕緊拿錢,超過一炷香的時間我要你後悔一輩子。”
慕櫻被扇了耳光,委屈憤怒的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落。
她捂著火辣辣的臉,憎恨地看著彭於霏,“行,我給你拿銀子,你收得別後悔。”
彭於霏嘲諷地嗤笑一聲,“你一個孤單女孩子和一個單身侍衛,孤男寡女宿在這小院,和你那做盡醜事的娘一樣不要臉。”
“姓彭的,請注意的言行!”
彭於霏將對慕靈犀的恨皆發泄到慕櫻身上,“你們做得出還怕我說。拿錢,否則我轉身就去伯府告發你。”
慕櫻深呼吸數口氣,隨後轉身進了內室,在自己為數不多的銀票中抽出四張,肉痛地給了彭於霏。
“拿去,滾出我的院子。”
彭於霏折損了一千兩賠給慕靈犀,還被當堂打了五大板又出百兩安撫張氏那對姐妹,最後白落得九百兩,這下虧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
他大搖大擺走出梧桐巷,打著折扇好不得意。
阿周看著小姑娘紅腫的臉頰,還有怎麼忍都咽不下的淚水,第一次有些心疼。
“大小姐,事到如今還不回京都嗎,到了那裏再怎麼說也有大將軍給您撐腰,何必在這裏受這種委屈!”
慕櫻想著自己剩下不多的財產,終於有妥協之心。
“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想出的法子每一樣都能讓他輕鬆化解,我想替娘和小弟報仇,可一次都不能成功。”
阿周不語,大小姐這般行事他並不讚同,一個小姑娘就該好好學習繡花、撫琴,學著大人那些醃臢手段不好。
“去京城吧,屬下想將小姐送去京都的渡輪便去青州找公子,畢竟屬下是他的侍衛。”
慕櫻淚水幹涸在臉上,“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你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隻身去京城?”
阿周沉默,垂著頭道,“大公子若出事,我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大小姐請原諒。”
慕櫻的心,一點一點冷了,徹骨冰寒!
從前她就是不受祖父待見的外姓孫女,是娘的拖油瓶,她不知道父親是誰,隻有模糊的記憶,記著一個男子指著她罵是野種,叫她滾。
後來娘就帶著她到了一個小院獨居,最後又搬進了幕府。
除了娘會對她好,弟弟當她是親人,這世上再無人真心待過她,如今她們都不在自己身邊了,她竟是無人可依到這種地步。
“好,我應你,過了今夜你就去找玨兒,我去京城。但我要你先殺了彭於霏,不惜任何代價!”
阿周隻是愣了一瞬間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殺掉他輕而易舉,明日一早我就送大小姐去梅林渡。”
全氏以為隨著張氏姐妹的落網,彭公子被公然在大堂上杖責板子,那件事情就過去了。
沒想到翌日一早伯府就被官兵給圍困住了。
“慕錚,將慕靈犀給本官交出來!”慕府一早大門被人錘的山響。
慕家門人隻將大門嵌一個縫隙,看到來勢洶洶的官差嚇得一溜小跑向府內報信。
慕錚帶著眾人皆來到府門前,看到彭摯一臉憤怒要吃食的樣子,皆是一臉茫然。
他怒指著彭摯,“你這是做什麼,一早帶著官兵圍我伯府?”
“做什麼?你孫兒挾私報複連夜將我兒殺害在十裏亭,這個仇我彭家就算舍了家產也要將慕靈犀帶走!”
慕錚以為自己老了聽錯了,“你說什麼?誰殺了誰?”
“你別在這裏跟本官裝糊塗,昨日我兒才與你家孫子發生齟齬,錢也賠了,刑罰也受了,他竟然還在暗地將我兒殘殺!此仇我彭摯與你慕府不共戴天!”
慕錚向看慕靈犀,“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靈犀也是一臉茫然,“孫兒不曉得啊?出了昨日之事禦顏坊名聲受損,朱家大夫人忽然到坊,說要試試我研究的藥膜,孫兒感恩夫人情義親自為她把脈開了藥膳湯,直到申時末才辭別,從頭到尾沒有與彭公子打過照麵啊?”
彭摯冷哼,“我曉得你小子腦子好用,能言善辯。你這詭辯的能力都用到我這裏了。可惜沒用,今日說什麼也要將你帶走,到府衙上與大人自己說去吧!”
曲水上前想保護慕靈犀,卻沒想到彭摯有備而來,他身後閃出一個黑影將他纏困住,隨後大指官兵將慕府人圍堵在府內。
慕靈犀就那般被彭摯給綁走了!
“靈犀!”慕錚覺得心口劇痛,竟是受不住身子向後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