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將付史做出的忘恩負義之事說了一遍。
隨後她又將今付夫人趾高氣昂瞧不起人的態度學舌了一遍。
“付家人欺人太甚,明明是他們對不起雲家人在先,可第一次相見都要再踩上他們兄妹一腳,我氣不過。既然他們二人跟隨了我,我這個做主子的就得為他們出氣,可我人少,能力不夠就得仰仗殿下你嘍。”
拓跋顏此時正在沉思,這個渦陽郡王近兩年的動態。
渦陽與南滇雲池國交界,有五萬精銳守城,原是北晉重要邊郡,渦陽郡王也算是有功之臣安分守己,可從去年開始熬枳世子進京尋求差事入了督察院經曆司做起經曆之後,好似這人便開始不安分起來。
“天窠,熬枳去年好似成親了,娶的是誰來著?”
天窠是拓跋顏身邊第一侍衛,除了負責拓跋顏安全,還要了解朝中所有官員的脈絡。
“娶的是戚太師長孫戚為嫡女。”
慕靈犀不曉得京都的人脈關係,但是戚太師她曉得,是三皇子的外祖。
“那這個渦陽郡王如今和三皇子也算是有親戚關係了。”
拓跋顏點頭,“你今日不說,我竟不知敖家竟然要與付家聯姻。”
慕靈犀見他眉頭緊鎖,曉得兩家聯姻怕是另有目的,“可是對你不利?”
“付史是都轉鹽運吏,在朝為官者,要麼圖名要麼圖利,鹽官一職雖然不顯,卻是油水衙門,即使不貪那銀錢也是如流水一般進進出出,如果渦陽郡王想挪借一二用來養兵,朝廷不查無人得知。”
慕靈犀腦袋轉了轉,不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這些人利用連帶關係扭綁在一起,都與三皇子有關係。那我可不可理解為,三皇子這是在為自己儲存力量?”
拓跋顏點頭,“這就是有母族幫襯的好處,它日他若想上位,這些都是他的底氣。”
父皇雖在壯年,身體還算康健,可沒有立儲君,大哥、二哥、三哥還有九弟的母族卻都在暗中為自己積蓄力量了。
“付筠銘不過才十二歲,付家便急著給他訂敖家這門親事,怕是與付史兩年要換卸任有關。攀上戚太師這根線,他想在天水郡連任都轉鹽運吏便輕而易舉。”
慕靈犀聽出其中的厲害關係,原本她是想讓拓跋顏找出付史的罪證送到朱安撫使手中,辦掉此人輕而易舉。
可如今牽扯到三皇子的利益,出手之人就是與他成了死敵,再讓即將入京的朱大人辦此事便是害他。
“我現在才知道給自己找一個靠山多有用,這付史竟然動不得了。”
拓跋顏輕笑,“那倒不會,隻是時間有些倉促,能不能完成此事就看裏麵那人對他的主子多忠誠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覺得這事有時候還真不能判定是好是壞,盧公公的出現偏是此事的轉機。
他原本離去的步子再次折返回到他小住的房間,盧公公已經吸食完五石散,此時正憊懶地躺在榻上,慵懶地眯著眼一臉享受。
拓跋顏見他神智不清,問一旁的慕靈犀,“他這樣還需要多久能好。”
慕靈犀沒想到能幫上忙的竟然是盧公公,抱歉地聳了一下肩,“怕是要兩個時辰,我這次藥量下得有點大。”
拓跋顏想了想,兩個時辰有些難熬,也不是等不得,幹脆帶著慕靈犀在山莊周遭圍獵打發時間。
二人一騎,帶著侍衛,拓跋顏將慕靈犀護在身前,親手教她射箭,親手帶著她打到人生第一隻野兔。
一行人帶著獵物回來時,盧公公已經從那份癡迷的享樂中走了出來,眼神略有渙散,看到五皇子還在心下安定不少。
“老盧還以為五殿下走了呢。”
“公公在此,我能去哪裏,倒是公公好安逸,躺在我睡房的軟榻上睡了一日,竟是比我這個皇子還會享樂了。”
盧公公發現自己可不就睡在五殿下的榻上,嚇得立即滾到地上,跪下磕頭,“是老奴逾越了,老奴該死。”
拓跋顏等著他一連磕了十幾個頭,才慢悠悠地道,“行了,是我命人攙扶你過去躺躺,近來公公照顧我也受累了,該多休息。”
他一臉意味深長地等著盧公公額頭都踫腫了才被赦免。
盧公公拂袖擦去額頭上的汗,心中害怕五皇子就著此事將他給辦了,就算他有貴妃娘娘撐腰,這腦袋要是沒了,有誰做靠山也沒有用了。
前一息還怕就此命喪黃泉,後一息拓跋顏便對他和顏悅色道,“盧公公如此休息夠了,還請麻煩連日去一趟陳通判處,我可是聽聞一件了不得的消息,於咱們大大不利。”
盧公公立即上前做洗耳恭聽狀,態度較先前謙卑了不少。當聽到三殿下已經將手伸向軍中又想與鹽官做勾結之時,哪敢耽擱,立即套了馬車去了通判處。
他非但沒想到深處的厲害,反而覺得這是五殿下給他在貴妃娘娘麵前送的長臉機會。
“那位陳通判會聽他的嗎?”慕靈犀道。
“他是貴妃娘娘的遠房舅舅,也是借著娘娘的光得了這麼一個要職,盧公公的的話就是娘娘的意思,他哪敢不從。等著三吧,不出三日那位付大人就會有麻煩。咱們這位陳通判可是一位恪盡職守,為娘娘辦事能力超強的大人。”
二人辦完此事,一身輕鬆離開輕策山莊。
三日後。
府衙告示牌前便貼出了通告。
都轉鹽運吏付史大人貪墨官銀十萬兩被人檢舉揭發,知州親自帶人查抄府邸,藏銀俱在,因官職過大被移交京都都察院定罪。
付家一夜之間淪為破落戶,一並家眷被關進知州大牢,曾經風光顯赫的付家全部成了階下囚。
慕靈犀坐在房中,將大武、小舞叫了進來。
“付家不可能東山再起了,付史定罪後他的家眷或者被判斬立決,或者被流放,總歸不會再在商都做富貴人,昔日你們受他們冷遇,如今要不要去見最後一麵。”
二人聽到小主子說付家完了,齊齊跪倒在地。
“主子。”
大武喊完這一聲,早已經淚流雨下,饒是小主子什麼都不說,他們心中也清楚,付家是小主子求人出手了。距離付夫人辱他不過才三日,付家便遭遇了滅頂之災,這是在為他們兄妹報仇。
提及付家,是小舞的心病,她想到昔日病重的父親,想到她被羞辱出付府罵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種種畫麵,如果可經她想一輩子都記不清這家人。
慕靈犀將兄妹攙扶起來,對他們道,“馬車已經備好了,既然有心結便去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