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越是不惱不怒他越是覺得沒勁，就好似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爭搶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在乎。
“算了，怕是你小根本沒見過銀子，也不曉得有錢的好處，日後看我花錢你就知道後悔了。”
他開心地捧著匣子回了玉清院，要不是兩院的院牆都砌好了，這回翻不過去，真想將這樣天大的好事與娘親和大姐分享。
可惜這回他隻能抱著匣子與墨文、墨寶炫耀。
可是炫耀了半天也覺得無趣，幹脆裹了被子睡了。
怡鶴堂，慕錚坐在桌案後麵，臉陰沉似水，看到靈犀進來，他招了招手。
慕靈犀來到書案前，看著祖父因疲累蒼老了許多的臉，接過長青送來的熱茶端放到他麵前。
“祖父，你的身體還需要靜養，天色已晚應當早些睡。”
“祖父何嚐不想多活幾年，都是我造的孽，才有今天這麼多不省心的事。”
慕靈犀抿唇不語，隻是看著祖父從下方抽屜裏拿出一摞賬冊，還有一本厚厚的手劄。
手紮的封皮已經泛黃陳舊，似是經常被人翻看，書頁打著卷，還有不少的殘缺。
慕靈犀的心忍不住猛地狂跳了一下，她告訴自己要穩住心神，做到麵不改色心不亂。
慕錚先是將一摞賬冊推給他，“先前因著外人逼迫，祖父不得不想出折中的法子將三州產業交給你大哥打理，雖說他性子愚鈍還看不懂賬本，還是代由管家照看，可那些畢竟劃分到他的名下，祖父便不想收了。”
他攤開賬本，指著首頁的明細道，“都是我的孫兒，祖父曾經偏私你大哥，這點我也不瞞著，畢竟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可祖父現在想一碗水端平，他有的你也有。這是徽州、徐州和揚州產業的賬簿，內有十五家商鋪三家醬廠，是咱們慕府主要收入來源之一。祖父今日將這些產業交付給你，好生經營，別讓祖父失望。”
慕靈犀當初向王玥梅獻計策的時候，隻是想一舉兩得，平了樓國慶的鬧事。
她可沒想過祖父會將慕家最賺錢的三州產業給了自己。
“祖父，靈犀還小，還要兼顧老師的課業，怕是不能承擔祖父的期望。”
“你就個子看著小，那腦袋瓜子一點不小，算起賬來比管家的算盤珠子打得還快。”
慕靈犀撓撓腦袋，她前世就聰慧，今世得了琉璃珠淬體，書本上的東西當真是掃一眼便能過目不忘，那些個繁雜的賬目在她眼裏也都隻是輕鬆就可查出的數字，確實不能用正常小孩子的思維考核她。
“可靈犀還有許多生意上的門道不懂，祖父給我的這三州可和大哥的不同，他的那七家生意都在虧損，我這可都是贏利的買賣，萬一被我搞砸了，不成了咱們慕府的罪人。”
慕錚指點著他忍不住笑了，他對一旁立著的王玥梅道，“你看她說的啥，真是猴精猴精的，什麼都瞞不住他，虧得樓氏當初還樂成那樣，連個孩子都不如。”
王玥梅過來勸慕靈犀，“你祖父是見你吃了大虧，心疼你。這些個生意給了你，又不是真的讓你去打理，下麵有管事，有賬房還有掌櫃的，你隻管核對賬目，偶爾見一見管事這些人，聽他們彙報一下進程就好。”
這些時日她見老爺就是這樣處理慕家產業的，似是沒有多難。
“祖母這樣說我就安心了，要是隻核對賬目這事，我可以幫著祖父將另外三州的也查了。這樣祖父也不用整日坐在那裏打算盤，我幾個時辰就能搞定了。”
“哼哼，瞧瞧，咱們府上可出了個了不得了的小人精，行，祖父將剩下三州的賬本也給你核對，就當你盡孝。”
慕靈犀應了一聲，笑得眉眼彎彎。
如此一來，慕家每個月有多少收入，多少開支，都與那些官員和商戶往來，他可就一清二楚了！
這無疑是提前曉得了慕家的全部產業流程，為他日後接手慕家產業打了不錯的基礎。
然而這還沒完。
慕錚最後珍寶一般將那本泛黃的書冊拿了出來。
“這是慕府幾百年來當家家主寫下的傳承心得。從最初的慕百薇家主釀出醬油那一代起，每一代都在遵循著上麵的方法，以及出現各類問題後要如何解決應對，與對慕家醬油配方的改進。這些心得也唯有家主能見，你要珍惜。”
慕靈犀瞬間雙膝跪地，高舉著雙手接了。
“祖父？”
慕錚將他攙扶起來，眼睛也有些濕了。
“玨兒那孩子不成器，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如今他的性子忤逆、自私，除了利益早不將我這個祖父放在眼裏。我提前將這份心得給你，除了對你寄予厚望之外，還有一個目的。”
慕靈犀撫摸著手上幾十位家主寫下的心得舊書，心下也是駭浪驚濤難已平複。
她沒想到一時讓出酒樓的房契，會讓祖父提前下這樣的決定，竟是默默地許了她未來家主之位。
“祖父是希望靈犀在現在的方子上做出改進嗎？”
慕錚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的這個孫子真的是活到了他心坎上了。
“祖父老了，這輩子為慕家做的最大貢獻就是得了這麼個爵位，對咱們家的醬廠沒有做出絲毫建樹，更是無法做出超越汕州傅家研製出的牡蠣油，再這般無寸進，無更替的新產品，不用徽友正威脅，咱們自己就被時代淘汰了。”
慕靈犀垂下眸子，手中緊緊握著祖輩傳下的冊子。
王玥梅本還有些嫉妒靈犀，畢竟伯爺這是提前將府上的產業交給這孩子了。
而她的一雙兒女怕是什麼都沒有。
可是看到他還那樣的小，竟然被壓了這麼重的擔子，一時間又釋然了。
位越高的人，承受的壓力就越大，她的海兒能考上舉人得個一官半職就好，至於淩嵐，有伯爺給她的豐厚聘禮，將來給女兒做嫁妝，又有忠勤伯府這樣的家世，這輩子在婆家也能抬起頭了。
“你也不要太有壓力，先穩紮穩打根基，能自己釀製出成功的醬油才有繼承家主的資格，這是慕家的考核，待下一步再想著如何改進。”
慕靈犀點頭。
“孫兒不會急功近利的，祖父相信孫兒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好了，天色晚了，你早些回院中休息，得了這些東西別讓外人瞧見惹出是非，祖父老了，還是希望能家合為貴。”
慕靈犀點頭，“孫兒曉得如何做。”
出了怡鶴堂，他便將祖父給的賬冊和心得書冊放進了琉璃珠裏，她發現那個珠子不但可從裏麵取書，也可以將自己的小物件放進去，自動擺放在最靠前的書架上。
她帶著守在門外的大武往春輝院走，迎麵竟然撞上慕孟玨。
“大哥不是早回院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