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孟玨陰騭著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盯著他們主仆二人看。
他是睡下了,可是激動過後又覺得不對,這麼晚了祖父背著他單獨叫慕靈犀去怡鶴堂,還讓長青守在院外不讓人靠近,他心中有隱隱的不安。
“祖父叫你做什麼?”
慕靈犀譏諷地看向他,“大哥你在防備什麼?”
“我防備?與其說我多心,不如說祖父現在偏心,他背後可是給了你好處?”
慕靈犀不得不感歎她這個大哥確實了解祖父。
“大哥經常在祖父這裏拿好處?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得到過?”
慕孟玨見她忽然滿是醋味的語氣,一時懷疑難道自己想多了?
“我得過什麼好處,我現在祖父不疼娘靠不上的,要是真有好處還能天天受人欺負。”他才不會承認得了三州產業,還有剛剛得的酒樓。
慕靈犀露出一臉厭煩的表情,“大哥還真會得了便宜賣乖。祖父向來偏心大哥我比不得,不過你再氣祖父日後怕就沒有人偏愛你了。”
“你什麼意思?”他一把扯住往回走的人。
慕靈犀甩開他的拉扯,語氣惡狠狠道,“自然是祖父差一點被你氣病了,你是沒有看到今晚你對祖父說話的語氣,他老人家是真的心寒了。”
慕孟玨看了一眼怡鶴堂方向,暗自咬了一下唇。
隨後惡狠狠地瞪了慕靈犀一眼。
“別讓我曉得你背著我做壞事,阿木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慕靈犀抬手就是一拳,“惹你又如何,我早就忍夠你了。”
慕孟玨完好的左眼忽然就被錘了,這一下疼的他好半晌沒直起腰來。
“慕靈犀,你找死!”
阿木上前要教訓慕靈犀,暗處的曲水忽然閃身出來,與大武一前一後將小主子護住。
慕靈犀上前薅住他的衣領子,冷哼道,“別以為有了大將軍舅舅我就怕了你,送出酒樓是因為不想祖父為難,一切都是祖父口中的家合為貴,你再不識趣,下次就對著你的門牙招呼,讓你一輩子說話漏風。”
慕孟玨捂著左眼,感覺什麼都看不到了。
“慕靈犀,你竟然對我下死手。”
慕靈犀大搖大擺走遠,至於那個阿木,早被曲水製服在地上,她冷冷地哼了一聲。
“搶了我幾萬兩的好處,我要你一隻眼睛失明,不為過吧。”
慕孟玨傻了,“你打瞎我了?”
他上去推開曲水,吼道,“滾開!”他看著沒用的阿木怒吼,“請大夫,請大夫啊!”
府醫連夜又被叫進玉清院。
被樓氏母子折騰的府醫,如今是越發清瘦憔悴,他看過大公子的眼睛,無可奈何道,“冷敷一夜便沒事了,大公子之前不是曉得怎麼處理這傷了嗎?”
言語當中有諸多的不耐煩。
“可我眼睛瞎了,什麼也看不到了。”
府醫收拾醫藥箱,看了一眼大公子,“大公子,您行行好吧,老夫也是一把年紀了,這樣的小打小鬧就別折騰我了。”
慕孟玨提趿就下床抓他,“你怎麼和我說話呢。”
結果他發現自己眼睛能看清了,隻是眼皮腫的老高,睜開眼睛有些費勁罷了。
“慕靈犀,我和你沒完。沒完。”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阿木,隻覺得舅舅給的侍衛沒用,連慕靈犀身邊一個小白臉都搞不定,三兩下就被人按到了地上,真是丟臉。
“今晚你在外麵守著。”
阿木蹙眉,大將軍沒有告訴他,自己怎麼說也是有品階的,給他當侍衛已經是屈才,竟然還要他守門。
可慕孟玨這會氣怒難平,氣自己都睡下了為什麼還要再起來出去一趟,人沒教訓成還被揍了一拳。
左眼痛得睡不著,翻來覆去在床上滾了一夜,總算熬到天亮,惦記著和舅舅的約定,頂著一雙熊貓眼便出了府。
鳳凰大街,最顯眼的高樓便是天下第一樓。
曾經每個月母親都會帶他來幾次。
如今門可羅雀,遠遠就能看到門上張貼著封條,他憤怒地跳下馬車,一把將門上的封條給扯了下來。
“大公子,這封條……”
“封條怎麼了,現在房契都是我的,酒樓也是我的,鬼曉得慕靈犀在做什麼,在門上貼個破封條。”
墨寶想說,可那封條上好像蓋的是官府大印,若是小公子所為不該有官印啊。
然而慕孟玨就似要出昨天的氣一般,將封條直接揉搓成團丟在大街上,將備好的斧頭對著上麵的銅鎖就劈砍下去。
他壓根沒想過和慕靈犀要鑰匙,隻覺得這般才能讓他心頭快意。
他在酒樓上上下下轉了一圈,這裏關張也近一個月了,一如當初那般纖塵不染,亦如當初一樣他來吃酒席一般。想到那個時候的二舅每日都將笑掛在臉上,他還總是說他沒出息,當哥哥的占妹妹便宜。
睹物思人,現在竟是有些想他了。
“二舅下葬那天我都沒能送一程,我這個做外甥的還真是不孝。”
樓國慶大步進來,看到昔日弟弟經營的酒樓也不得不感歎,“長遠還是有本事的,這間酒樓不次於京都的聚祥樓了。”
他心下滿意,“玨兒,日後這裏就是你的了,可要好好經營,莫辜負了兩個舅舅對你的期盼。”
慕孟玨點頭,“孩子會的。”
樓國慶看出不對,“怎麼一晚上,這臉上又添了新傷?”
慕孟玨看了一眼阿木,賭氣道,“外甥以為阿木多厲害,結果還不是被人欺負。”
樓國慶蹙眉,“阿木是保護你安全的,舅舅可沒讓你惹事。”
慕孟玨不高興,“可是他太遜了,連慕靈犀身邊的小白臉都打不過。”
樓國慶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阿周,“我將阿周也給你,這可是舅舅多年的侍衛,你要善待他們知道了嗎?”
阿木和阿周皆露出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也隻能乖順地去慕府當差。
娘舅二人上上下下轉了一圈,用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覺得沒有什麼可做調整的,隻需要將曾經的廚子找回來,重新開張即可。
“這酒樓真不錯,地段也好,裏麵的一應陳設如新,舅舅甚至看到了日後財源滾滾。”
“財源滾滾?是誰允許你們私自進來的?”
威嚴且充滿暴怒的語氣出現在酒樓門前,讓裏麵做著發財夢的舅侄兩人皆是一驚。
門口出現一六旬老人,手杵著龍頭拐杖,頭戴滿繡金線雲紋嵌祖母綠寶石抹額,一臉貴氣的老嫗。
朱老太君由小兒媳攙扶著一步步邁進天下第一樓,龍頭拐杖向地麵一敲,氣勢全開。
“這酒樓的合約早就到期,至今欠著租約未繳付,門上貼著官府封條,你們竟然藐視律法私自進來,是想行竊還是不將我安撫使朱家放在眼裏。”
樓國慶傻了,哪裏冒出的老太婆上來就說他們欠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