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你小小年紀聰慧，無論是學習，還是醫術，還是討好祖父都能遊刃有餘。至於擔心——就是不曉得咱們現在的富貴能維持多久。”
房內有下人，慕惠犀沒有將話說的那麼透，可是姐妹二人心領神會，她擔心的自然就是慕靈犀女兒的身份。
慕惠犀一臉惆悵，盯著小妹粉雕玉琢越發漂亮的小臉擔憂的都不行了。
哪知下一秒她的臉就被一雙小手捧了起來。
慕靈犀用食指舒展她兩眉之間，不停地揉著。
“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咱們，身份高貴，衣食無憂，二姐你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就真的是杞人憂天了。”
她對二姐眨眨眼睛，是在告訴她，平日裏還是不要想這些，明明生活的這樣好了，還要擔心日後的富貴，小心讓人看出來端倪就不好了。
慕惠犀把她雙手拉下來，氣惱小妹根本不能體會到她的憂心，一臉憤憤道，“你沒事都不照鏡子的嗎，你……唉，算了。”
現在房裏可不止他們幾姐妹，還有新采買的丫鬟，慕惠犀忽然說這些話，丫鬟們一個個都在偷偷打量小少爺的樣貌。
伺候慕盼犀的菱角有十六歲了，是個心直口快沒心機的，她看了一眼小公子，很是了然地點了點頭。
“奴婢隻聽說為自己長的醜擔心的，沒聽說長得好也擔心。奴才以前也在他府伺候過別的主子，還沒見過像咱們府上小主子這樣容貌的，一個比一個長得好。”
慕惠犀瞪了她一眼，後悔剛剛說錯話。
“你懂啥，我是說靈犀再厲害，上麵還有一個哥哥，未必能得到慕家的家產，到時候還不是要過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生活。”
下人們懂了，像伯爵府這樣的權貴人家，長子繼承家業若不分家的話，二房老爺雖說也是主子，卻是處處要聽長房的吩咐，按月領錢過日子。
她們曉得忠勤伯府有潑天的富貴，可一想到這富貴是屬於將來一個人的，她們立即懂了二小姐的意思。
慕靈犀見二姐還挺會轉移注意力的不由地笑了笑。
她走到書桌後麵將自己收起來的房契拿了出來。
“這是天下第一樓的房契，我一直想將生意開起來。二姐要是學習才藝的空餘時間太閑，就和大姐把這個酒樓開起來，反正我忙的沒時間打理，賺了錢歸你和大姐做嫁妝，這樣你就不擔心將來了吧？”
慕惠犀瞪了她一眼，明明曉得自己擔心的不是那個。
不過她還是接過“天下第一樓”的地契，嘴角慢慢咧大。
“你說什麼呢，誰擔心沒嫁妝銀子了。”
她嘴上這樣說著，心中卻是盤算著這家酒樓從前有多賺錢，日後就是她和大姐的了，歡喜的不行。
三姐妹笑鬧了一會，阿檳從外麵衝了進來，因為著急，腳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二公子，出大事了，大公子被長青帶回來了，奴才看到他回來時，衣服都被扯壞了好幾處，臉上還有傷，伯爺正在發怒呢！”
慕靈犀臉上的笑瞬間凍住。
慕孟玨回來了？
“那樓氏和慕櫻呢？”
阿檳搖頭，“奴才沒看到，今次跟去的人也沒有都回來，不過伯夫人的兩個胖嬤嬤倒是回來了，這會子正在前院回話呢。”
慕惠犀不曉得刺殺一事，隻以為聽到了驚天大新聞，拉著她們就要去看看。
三人跑到地方的時候，就看到慕孟玨蜷縮在伯爺的太師倚裏，整個人裹著薄毯在不住地發抖，臉色鐵青的厲害。
慕惠犀問早在一旁立著的胡淩嵐，“他這是怎麼了？”
胡淩嵐小聲道，“嚇壞了，說是有幾十號山匪，手裏拿著刀拿著槍追他們，樓氏的銀錢都散沒了，才得了他們逃回一命的機會。”
慕靈犀問王氏，“那樓姨娘可回來了？”
王氏搖頭，“張嬤嬤說，看到她中箭了，大小姐滾下了山道，當時場景太混亂，全是喊打喊殺的山匪，能將玨兒救回來，都是長青的功勞了。”
慕孟玨原本還在篩糠的身子，忽然就慢慢不抖了，他靜靜地聽著王玥梅在說什麼，眼本渙散的眼神也變得聚焦起來。
慕靈犀掃了這人一眼，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一種人，受了打擊後從此一蹶不振。
還有一種人，受了挫折反而清醒，激流勇進。
之前一直懦弱膽小的慕孟玨忽然變得不一樣起來，慕靈犀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府醫才剛過來要給他探脈，慕孟玨直接拂開人，用凶狠的眼神看向王玥梅。
“平時你不是挺能的嗎？掌家以來不是頭頭是道給我娘立了好多規矩嗎！今日我娘和我姐出了這樣大的事，你怎麼還不安排人去救？”
慕錚皺眉，“玨兒，你這是用什麼語氣和你祖母說話呢。”
“我怎麼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錯！我都回來多半會了，她就會在一旁唉聲歎氣，半點要救人的意思都沒有。”
王玥梅安撫住慕錚，語氣雖還保持著往日的溫柔，卻也帶了責備。
“我曉得，因為先前的事情你們母子對我有意見，但這一次你確實錯怪祖母了，咱們府上能有多少力量，那可是山匪，這邊才得了消息出事，管家就去報官了。”
慕孟玨不說話了，他看了一圈，管家確實不在房中，他又看了一眼祖父，見他看自己的表情有著失望，他垂下頭。
“祖父，孫兒身子不舒服，想先回院了。”
慕錚應了，“叫府醫給你好好看看。你那院也沒個管事嬤嬤伺候，都是一群半大孩子，叫張嬤嬤過去照顧你。”
“不用了，孫兒現在大了，用不著嬤嬤伺候，這一次孫兒不會再胡鬧了。”
他不曉得娘還能不能回來了，但他意識到，如果沒了娘，他在這府裏就再沒了倚靠，慕孟玨好似一下子就長大了，起身時後脊挺的筆直，雖然依舊腳下無力，步伐確實堅定了不少。
慕靈犀心中暗道不好，樓氏若死了還好，若這人沒死，慕孟玨又立了起來，今日王氏安排的這一出劫殺怕是適得其反了。
她打擾了一會也回了院子，因為要等青山和曲水的消息，心中亂的靜不下來，連手中的書拿倒了都不知。
房門被人敲開，抬眸走進來的是拓跋顏。
拓跋顏看了一眼她手中拿倒的書也不拆穿，徑直來到她桌前，不等她開口直接道。
“青山回來了。”
慕靈犀不解，她等了二人一上午，焦躁的什麼都做不下去，青山回來了不找她竟然去了拓跋顏那裏。
拓跋顏見她有不解，自己搬了個凳，“樓氏被救了，救她的人是我三哥，此時人在淮安伯府夏家，不方便再動手。”
他說完，以為會看到一臉失望的慕靈犀，哪知道對方一臉平靜，竟然看不出半點喜怒。
“你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