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靈犀的身份就此被掀開,可又不曉得要怎麼樣彌補。
正當她急得頭發都要白的時候,周嬤嬤在一旁打圓場。
“小姐、公子也別吵了,二小姐才回家,一時改不了口也正常,咱們鄉下為了孩子好養,啥招都想了,隔壁村落的吳秀才,現在自家人還叫他小妹呢。所以公子不用擔心,這種事多了去了,朋友同窗也不會笑話您的。”
慕靈犀假裝懵懂地看了一眼周嬤嬤。
“真的?”
周嬤嬤點頭,“真真的。”
全氏、慕靈犀,包括犯錯的慕惠犀都在暗中長長籲了一口氣。
慕惠犀咬著下唇,自覺得犯錯,可就是不想服軟,佯裝怒意地問了一句。
“什麼時候搬家啊,不是說要進城住嗎?這破房子還沒住夠嗎,我一刻也不想再窩在這鄉下了。”
她要在城裏生活,她要每日逛成衣鋪子,逛首飾鋪子,還要逛點心鋪子,從前不敢奢想的都要做。
慕靈犀一眼便能看穿二姐心思,沒辦法,二姐再心思多,也隻有九歲,一切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二姐,祖父準了大家除夕在伯府過年,注意好你的言行,希望你不要給我添亂。”
慕惠犀當下來了精神,“你是說,我可以進入伯府?”
慕靈犀對這個口無遮攔,心直口快又無心機城府的二姐很是犯愁。
從前二姐脾氣也大,可對她們是真心地好,哪怕日子最苦的時候,都吃不飽,她也會省了自己的飯給大姐。
可現在,她的性子裏好像隻剩下斤斤計較了。
“恩。祖父應了我,要大姐去過年,二姐回來了自然也能去,隻是祖父病了,還在養病,所以今日沒有要你進門。”
慕惠犀想到小妹這麼得祖父寵,如果她表現好一些,會不會也能留下,她也是慕家的嫡親二小姐啊,憑什麼不能留下,憑什麼要一直受委屈。
她情緒變化極快,才還一臉不滿,瞬間又笑了出來。
“好,我改口就是,本來也該叫你弟弟,是娘不允許我們這樣叫,怕你長不大。咱們進城吧,我想吃城裏的館子,聽說天下第一樓的燒鵝特別好吃,我還沒嚐過。”
慕靈犀見她不累,也不想多耽擱時間,去師父家打了招呼,與拓跋顏約定後日見,又給周、趙兩嬤嬤多結了十兩銀子,這個之前便說好的。
坐上馬車,慕靈犀問出憋在心中已久的話。
“娘親,你還記得父親當年的五房妾氏嗎?”
全氏離開慕府近七年,被歲月蹉跎的苦不堪言,早已經不想曾經的安樂日子,那種回憶想多了隻會讓自己陷入痛苦。
提起五房妾氏,她淡淡地應了一句,“恩,可是她們給你氣受了?”
慕靈犀搖頭,原來娘竟然對慕家的事一無所知。
大姐和二姐聽到慕靈犀提父親的姨娘,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想聽八卦。
“沒有,她們在娘離開慕府後的一年內,被賣、自盡,自願離府,沒有一人留下。”
全氏挑眉,這一次她也來了興趣,“怎麼會?你父親不在了,有人想離開娘能理解,怎麼還有被賣和自盡一事發生?”
慕靈犀見娘不解,又問。
“娘,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父親有五房小妾,卻無一人為父親生下孩子?”
全氏一時有些不好意思,當著三個還這樣小的孩子說丈夫妾氏,略有尷尬。
“靈犀,思多傷神,你現在還小,就該無憂無慮地成長,陳年舊事,你父親也不在這麼多年了,她們的事娘也不想過問。”
她臉上出現落寞之色,半句不想多提。
可慕靈犀急啊,這事不查清楚,暗中那隻大手就一直在,父親活著的時候就能操控這一切,事隔六七年她去調查,還能斷了她的線索,這人到底是誰?
她懷疑是樓氏,可樓氏那會還沒有進門。
“娘不願提,可祖父對您一直心生怨恨,不就是因為父親無後嗎,但凡這五個人裏有一位生下孩子,府裏的謠言也不會將娘的名譽重傷到那般。”
樓氏錯愕地看著小女兒,“謠言?什麼謠言?”
“娘,縱使你生不出男丁,可我回府了,看在我這等聰慧,被您教養得如此優秀情分上,也該接您回府,可祖父閉口不提,甚至依舊不許你入府,您就不想想為什麼嗎?”
全氏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她一心敬愛著相公,曉得慕家世代單傳,可她一連生出三個女兒,那份壓力將她所有的驕傲都壓垮了。
總盼著夫君還年輕她還能生,可夫君忽然就離世了,所有期待都落了空,她成了慕家的罪人。
想到丈夫在世時,對她敬重有佳,儒雅溫柔是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饒是有五房小妾,每個月去她們的院落時間也不多。他們越是夫妻恩愛她越是對自己生不出男孩子自責,越發對丈夫的姨娘小妾關照有加。
“她們沒能生出孩子,是與孩子無緣,難道有人拿這事來誣蔑母親?”
慕靈犀氣不打一處來,“娘,難道你在府上的時候,就沒有人說你給她們下毒嗎?”
“下毒?”
慕靈犀將從張嬤嬤那裏聽到的說辭講了一遍,就連懵懂的慕盼犀都聽得直害怕。
“娘親不是那樣的人,娘親不會害人的。”
慕惠犀也是一臉憤慨,“這是誰傳出的謠言,娘親這樣心軟的人,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全氏整個人更是被打擊得話都說不清楚,“你是說,你祖父以為我給五個姨娘下毒,所以才會這樣恨我?”
慕靈犀點頭,“可惜,查到一半線索斷了,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個散播謠言的人還在府裏,而下毒也確有其事,因為娘離開後,溫姨娘被大夫診斷出服用過多的紅花湯,此生難受孕。趙姨娘院中更是挖出麝香。”
全氏呆怔在原地,想到昔日與幾人間的情分,她否認。
“娘不會那樣做的,娘若生出兒子這樣做還有道理,可你父親膝下無子我再如此做,那不是慕府的千古罪人嗎?”
慕靈犀電光火石間,瞬間似明白了什麼。
“娘,樓氏是什麼時候和父親在一起的?”
提起樓樂菱,是全氏這一生的痛。
“娘不曉得。”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