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餓又冷的人這一次徹底失去意識,待他醒來時躺在一土堆上,全身衣衫都被人剝了換上了乞丐的破草鞋和滿是襤褸的褂子。
他四下找尋不到方向,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又冷又痛再次暈死過去。
……
芷榭院。
桂嬤嬤隨便扒拉了一口剩飯,拿了嫁妝清單便去了小庫房,她得按清單上的名字一樣一樣地收攏好,明日好拿去換現銀。
提著風燈才出了門,門上婆子便找上來,“桂嬤嬤,浣洗院的胡嬤嬤有事求見。”
“胡嬤嬤?”
桂嬤嬤都快忘記這麼一號人了,提到浣洗院才想來,曾經讓這個人散播了點謠言 ,為此總是來求她調換位置。
一個又髒又臭的老奴才,哪有位置安排她。
她沒好氣地道,“告訴她現地沒地方安排她,先安生幹她的管事,夫人記著她的功勞呢!”
“我攆過了,她不走,說是有大事要回稟嬤嬤。”
桂嬤嬤看了一眼院門處的黑影,不耐煩地走過去。
胡氏已經站在院門前有一陣子了,她凍得全身打顫,見到桂嬤嬤總算出來了,一陣諂媚。
“嬤嬤,大事!”
桂嬤嬤上下打量她,穿得還是那麼寒酸,拎了拎她單薄的襖子,“沒事少耍錢,夫人也沒少給你好處,瞧瞧你給自己輸成了什麼樣子,不曉得的還以為夫人虧待你了。”
“是是是,老奴已經戒了。”
“我看你不是戒了,是沒錢了。但我醜話說到前頭,想要錢可以,得看你的消息它值不值錢,要是沒事敢消遣嬤嬤我,你在這府上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胡氏一臉賠笑道,“老奴哪敢消遣您啊,這一次是真的大事,今日有人將丁氏和劉氏叫走了。”
桂嬤嬤為人警覺,立即感覺到事態不對,“誰?福伯?”
“不是管家大人,是一個娃娃,看樣子盛氣淩人的,可老奴又沒見過這個小孩,哦對了,同在浣衣院做事的張嬤嬤在他身邊服侍。”
小少爺?
桂嬤嬤瞬間想到了什麼,“這個張氏還真是嘴爛的,定是她與二公子學舌了什麼,這才引起了他調查之心。”
胡氏湊上前,諂媚道,“嬤嬤,那個小公子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要是說什麼不該說的,老奴怕禍事上身,所以您快幫著想想法子呀!”
想法子!
桂嬤嬤她還怕查出事呢,夫人為了嫁進慕家,可是用了幾年布局,絕對不能壞在兩隻小蝦米身上。
她現在手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精力也沒有早些年那麼好了,救二爺的事情更要緊。
“那兩人現在在哪你可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關在後院柴房沒人看著。”
桂嬤嬤冷笑連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曉得調查,不曉得重要證人要有人看著。
她從懷裏拿出五兩銀子給胡氏,“我去買二兩砒霜,讓那個啞巴去送飯,別暴露自己,剩下的銀子是你今天的好處。”
胡氏揣了銀子,滿臉是笑,一連稱事。
“嬤嬤,什麼時候調老奴來芷榭院做事啊,浣衣院真的太苦了。”
桂嬤嬤不耐煩道,“你不會指使人做事嗎,管事的職務是白指派你的?你來這邊做事了,像今日這事誰替夫人操心?”
胡氏聽了,高漲的心氣有些跌落。
桂嬤嬤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情讓她辦,又道,“行了,你也別鬱悶,回頭每個月從我的例銀子拿出半錢給你,別說嬤嬤沒想著你!”
胡氏嘴上扯了扯笑,心中苦澀。
她籌謀的事還是沒希望,隻能先回院子,砒霜她那裏還有,是春天防鼠的時候用剩下的,毒死兩人是沒問題的。
她將藥塞到今晚的肉包子餡裏,慢慢向角門找啞巴門房。
路上,越想桂嬤嬤不仁義,這麼大事通知她了,連一個小小的門房職務都舍不得安排給她。
“不曉得要是把秘密告訴小公子,他能不能調我到他院裏去做差。”
這想法在她腦袋裏過了一下便算了,桂嬤嬤這樣摳,還不是拿捏住她手上不幹淨,小公子要是曉得害她娘名聲的人當中就有自己,怕是不會原諒她。
她敲了敲啞巴的房門,隔著門扇道,“你去,柴房有兩人,你將這吃食給她們。”
啞巴出來,沒有見到人,隻看到門前擺著兩個包子,還有一串銅錢。
他看了看包子,冷掉了,包子被人掰開過,一看裏麵就加了餡料。
他將一串銅錢揣進懷裏,端起包子向柴房走。
啞巴快七十歲了,在這個府裏做了一輩子奴才,這種事幹了不是第一次,這些人都以為他說不了話,是最好的槍,給個百十來文錢就能出賣了靈魂。
為此,他卻斷了一條腿。
啞巴端著冷掉的包子一步一步挪到柴房,房門沒鎖,也沒有人看守,他拿了盤子將半凍的包子丟到丁、劉氏麵前。
臘月二十三算是冬季最冷的時節了,二人又餓又冷,忽然麵前多了兩個包子,誰也沒顧著這是不是有毒的,饒是帶著冰碴她們也是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啞巴看了一眼,默默轉身走了。
翌日
慕靈犀站在柴草房內,看著丁、劉氏口吐白沫、僵死的屍身,嘲諷地哼了一聲,“我不責罰你們,你們自有惡人收。”
她神色肅冷的可怕,站在柴房內一動不動。
張嬤嬤怕這兩死屍晦氣嚇到小主子,忙拉著人往外走。
“還愣著做什麼,快通知管家一聲,將這兩人處理了。”
慕靈犀沒有動,她看一眼暗處的大武,“誰投的毒,可抓起來了?”
大武點頭,“人已經控製起來了,主子現在要審他嗎?”
“走!”
到此,張嬤嬤總算清楚小主子執著是對的,當年誣陷一事果真有人在暗中做手腳。
現在她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誰做的這些事,畢竟那時世子還在世,府上能說得上話的人除了伯爺就隻有大夫人。
總不能是伯爺不讓世子姨娘們生下子嗣吧?
不,這不合常理!
慕靈犀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幕後那隻手是誰。
至於她為何沒有救下丁、劉二人?
對不起,她沒有那麼慈悲,一個害她娘日子淒慘的惡奴,沒親手殺死她們便已是她的仁慈!
大武提著一個拐著腿的耄耋老人進了春輝院,丟到地上時,看那樣子老人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張嬤嬤訝然,“怎麼是張老頭,他是出了名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