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 第五章 雪峰幻獸

這冰凰似乎發現了他的存在,鏘鳴一聲就想離開。而牧景卻早有準備,揮起右手指向前方,一直繞在臂間的黑色鎖鏈,仿佛黑霧魂鏈一般裂成一個個骨節,衝著冰凰的方向直飛而去。

風雪又吹了起來,牧景的右手不斷變換著姿勢,鎖鏈也漸漸貼上了冰凰的身體。這時,他猛然握緊右拳,骨節霎時間連做一條完整的鎖鏈,將冰凰纏緊在空中。

冰凰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冰晶之下的藍色羽翼正要展開,卻被緊緊地鎖在了鎖鏈之中動彈不得。

“就要成功了。”

牧景心道。他快步跑向正在拚命掙脫鎖鏈的冰凰,左手食指輕點自己太陽穴,然後指向冰凰雙目之間,喝道:“印!”

這是馴獸師馴服幻獸的最後一步,將自己的元神化作幻魂刻印到幻獸的精神上,待其接受,便可終身作為自己專屬的幻獸。

冰凰又是一聲通徹山穀的鳴叫。這一聲特別響亮,直震得牧景硬生生止住了手中的動作,但精神中斷的同時,幻魂刻印也順勢中斷。他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一陣猛烈的暈眩過後,仿佛又看見那個昨夜夢中幽靈般的男人揮劍斬來的一幕。

牧景向後退了兩步,感覺腦袋有如炸裂一般疼痛。掙脫了刻印束縛的冰凰重新凝聚起自身的力量,在牧景周圍激起一陣小雪暴。

刻印中斷的同時,馴獸師會受到極其強大的反衝力,對馴獸師的精神造成嚴重的創傷。

這時,鎖鏈的束縛變得極其脆弱,冰凰周身生長出無數鋒利的冰晶,似要將捆著自己的鎖鏈硬生生崩斷。

在那隻冰凰將纏繞著自己的鎖鏈掙斷的時候,牧景身後又飛來了一隻冰凰。掠過他頭頂的時候,牧景隻感覺到凜冽寒風吹來,他蹲下身,極力想控製住自己。可是,緊接著,又是一隻冰凰呼嘯而來。它們一隻接著一隻,製造出無比強大的颶風疾速吹向牧景。他再也堅持不住了,整個人急速向後退去,直到跌下懸崖落入萬丈深淵。

牧景腦中一片空白。颶風還是如此強烈,他能感覺到的,僅僅是刺骨的寒冷。他強睜開眼,卻看見無數的冰錐從頭頂向下刺來。

“這就是……冰凰的實力……”牧景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絕望,難道他要死在第一次馴獸中嗎?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來了……他在失重當中一陣又一陣地後悔著。自己本來就沒有準備好,隻是想像父親和姐姐那樣擁有一個幻獸,為什麼偏要選這冰凰啊……都怪那個什麼天師,選個容易馴服的,可愛的就行了啊……

眼看著就要落到穀底,牧景甚至都想放棄抵抗了。

可下一個瞬間,他忽然握緊雙拳,淡藍色的眼眸散發出血紅的光芒。被冰凰掙斷的鎖鏈連接在一起回到他手上,他將鎖鏈纏繞在身體周圍,快速地抽動著。那些刺到他的冰錐霎時被打得粉碎。

待清理完頭頂的冰錐,他右手一指,鎖鏈尾部纏繞在他臂間,針型頭部疾速射向對麵前方凍著厚厚冰層的山體。

牧景抓緊鎖鏈,在下落過程中順勢蕩了過去,從峭壁上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又向上飛去。在快要扯到鎖鏈的時候,他又將鎖鏈散座根根骨節,圍繞在他身邊。但是,再怎麼向上飛去,也飛不到落下時的高度了。那又是懸崖峭壁,絲毫沒有低矮的山峰。

黑色的頭發在風中散亂,牧景絲毫沒有看腳下的深淵,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在風中半蹲下來,像是騎在什麼上麵。

沒錯,他的確騎著什麼。

那是一隻雪白的大鵬,厚厚的羽翼托起了牧景的身體。

“潘,我們走!”牧景站起,側身指向上方鏘鳴的冰凰。潘長嘯一聲,借著風力向上騰飛而起。敏捷地躲過一個又一個砸來的冰錐,潘已經到達了牧景落下的懸崖之上。

牧景順手握住一個冰錐,在潘掠過一隻冰凰上方的時候猛地跳下,順勢斬了過去。冰凰急速向下飛去,可依然被淩厲的刀鋒刮傷了翅膀。

落到懸崖上,牧景抬頭看著那隻手上的冰凰,眼中依然充滿了血色。他右手散出鎖鏈,然後指向飛來的潘。隻見他的手掌充斥著黑色霧氣,聚成一團迎向雪白大鵬。

“幻!”

潘被黑霧籠罩著,進而散發出血紅色光芒。當它從黑霧中掠出的時候,身型已然化作巨大的骨架,黑洞洞的眼窩當中,兩團燃燒的火焰組成了毀滅一切的瞳孔。黑霧散盡,仿佛化石一般的巨龍扇動著沒有肉的翅翼,在漫天的風雪中憤怒地長吼。

四周的冰凰發出無比恐懼的鏘鳴聲,但牧景臉上卻毫無表情。他靜靜的摸著巨龍的頭骨,撫摸著幾乎和頭骨融為一體的利刃。最後,牧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望著四散而逃的冰凰,緩緩吐出一個字來。

“滅。”

說罷猛然轉頭,他拔出巨龍頭骨上的長劍,在一片巨大的黑霧之中,伴隨著潘的怒嚎衝向冰凰群。

一聲巨響,爆炸引起的冰渣飛上了幾十米的高空。牧景冷冷地笑著,不過這個笑容卻凍結在了下一秒。

因為他看到,擋在冰凰前的,是那隻巨大的閃爍著七彩光芒的冰鳳。

潘盯著冰鳳,頭骨上空洞的眼窩燃燒著的紅色火光驟然變大。它蒼白的龍齒間燃燒起暗紅色的火焰,站在龍背上的牧景仿佛矗立於熔岩之後,頂著襲來的熱浪在又一次綻開的獰笑中抬起了緊握長劍的右手。

冰鳳渾身幽藍色的光芒隱隱地閃爍著,直直地彈開了牧景劈來的劍氣。一句聽不懂的咒語先一步到達,骨龍眼中的火焰開始緩緩熄滅。

牧景無力地垂著雙手,在極度的暈眩之中一歪身子,倒在了暗紅色散去之後重新化為大鵬的潘柔軟的翅翼上。

冰鳳一聲鏘鳴,將四周圍繞的冰凰都聚集到一起,掉頭飛入了極北冰域大雪覆蓋的山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