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不一樣的表情中,夜川驍的長劍終於刺進了方成安的手臂,鮮血迸濺,連夜川驍的麵部都染上了方成安的血跡,那囂張的麵容竟然有一絲享受。
但是長劍刺穿了方成安一半的臂骨便無法繼續,被深深的卡在了方成安臂骨處。
一股鑽心的疼讓方成安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那低著頭的麵部也更加陰寒的猙獰。
方成安艱難的動了一下右手,將夜川驍的劍僅僅握住,左手則同時握成拳頭,向著夜川驍腹部擊去。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夜川驍沒想到自己這一擊竟然未將方成安手臂斬下,有些愣神,而腹部則結結實實的中了方成安一拳。
拳頭入肉三寸,方成安的左手拳頭整個沒入了夜川驍的腹部。
夜川驍瞬間雙眼突起,臉上漲紅,劇烈的不可忍受的疼痛讓他看起來快要昏厥了。
而因這疼痛的刺激,夜川驍雙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割裂了方成安握著劍刃的右手,方成安的五個指頭仿佛隻剩下了少許肌肉相連,而臂骨經這二次傷害,幾乎已經完全斷裂。
抽出了長劍的夜川驍顯然因為傷勢,因為方成安突然爆發的攻擊慌了神,急忙退出十幾步遠,而未等夜川驍站定身形,那腹部拳頭大小的傷口已然流出深紅的血,夜川驍戰立不穩,一口鮮血不由自主的噴出。
場上瞬間的形式轉變讓眾人都有些駭然。
即使在場地上空對戰的淩飲與夜化桑也停了下來。
夜化桑一生大吼,急忙向夜川驍方向而來,看著夜川驍腹部那慘不忍睹的拳洞,夜化桑怒火衝頂。
而反觀另一麵,淩飲也站在了方成安右側,檢查著方成安的傷口。
此時無論是佳鍥學院,還是其餘四大學院,無論是修道者還是凡人,雙眼幾乎都瞪了出來,那摸樣,充滿了不可思議。
“小子,好狠的心,如若今天我不在,我這孫子已經死了,即使如今,怕是以後修煉路也斷了,五行混沌被你幾乎打散。”夜化桑忍不住怒吼道。
“殺人者,人恒殺之。”淩飲則一臉漠然。
淩飲的一句話確實將夜化桑堵得難受,他剛才有心想借這場比賽除掉方成安,但最後的結局,方成安雖然大小傷不斷,可隻要修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可夜川驍卻被打散了五行混沌,那相當於打碎了練體一脈的五行丹,境界自然跌落,這些年的修道算是白修了,而重新修煉,夜川驍的資質夜化桑再清楚不過,這幾乎斷了夜川驍的修道路啊。
夜川驍痛苦不已的嚎叫,而方成安則安靜的坐在地上,淩飲正在幫他簡單的處理傷口。
趁著士兵的愣神,方竹向看台上跑去,她哭的像個淚人兒。
“淩飲,此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夜化桑怒火不息,幾乎瘋狂的吼道,他就這一個孫子,而如今竟然斷了前路,這讓他有些不能忍受。
“那就陪你練練手?”淩飲淡然的說道。
夜化桑執起長刀,直奔向淩飲,他此刻卻是已經快失去理智了。滿腦的怒氣,讓他必須找一個發泄點。
而淩飲則皺了皺眉頭,與夜化桑幾招之內已然遠離了戰台,打的不可開交。
佳鍥學院的副院長此時才趕忙向著台上方成安出敢去,而神力一脈的涅磐境老怪也向慘嚎的夜川驍趕去。
方竹在眾人愣神之際已然開始奔向方成安的方向,在淩飲與夜化桑對戰的時候已經接近戰台。
他是第一個碰到方成安的人,此時方成安與夜川驍不過十幾步遠的距離。
“你這是何苦……”不待方竹說完,從其胸口刺出的長劍直到刺到方成安額頭處才停下。
方成安愣住了,副院長愣住了,方成安的爹娘愣住了,沒從剛才的情景中回過神的眾人都呆了。
方成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方竹,而劍尖透過方竹胸口刺破了方成安的額頭,額頭的鮮血滴進了方成安的眼睛,就這麼呆呆的看著方竹,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讓鮮血流進自己的雙眼。
“哈哈,哈哈哈。”不停咳血的夜川驍大笑著。
“弟弟,爹娘……”不待方竹說完,方竹已經生機全無,那一劍極其精準,直接透過方竹的心髒。
一口鮮血噴在了方成安臉上,方竹就這麼失去了全部生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方成安瘋狂的大叫著,痛苦悲涼的聲音直刺雲霄。
連遠處打鬥的夜化桑以及淩飲都震驚不已,方竹胸口刺出的長劍他們並沒有看到,或者說夜化桑怒火衝頂,不要命的進攻,而淩飲則亦無心他故,此時聽到方成安悲痛的長嘯,雙雙都看了下來。
那一劍,夜川驍將手中長劍擲出,將方竹穿心而過,自己則倒在地上瘋狂的大笑。
方成安幾乎在眨眼間,已經從地上站起,繞過方竹,用僅有隻覺得左手對著依舊倒在地上,喪失理智大笑的夜川驍一拳轟去。
這一拳正中夜川驍胸部,胸骨斷裂的聲音響起,而砸向夜川驍心髒的拳頭觸碰到心髒的時候變為爪,將夜川驍的心髒就這麼生生的捏住了,隨即向外一扯,當著正瘋狂而來的夜化桑的麵瞬間捏碎。
而淩飲則緊隨其後向下撲來,在夜化桑即將臨近方成安的時候,一腳將夜化桑踢向一邊,瘋狂中的夜化桑根本不曾想過身後的淩飲,而夜化桑落下的地方,正好是夜川驍的身側,夜化桑抱著夜化桑的屍體悲痛欲絕。
而方成安此時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艱難的轉過身向著方竹依舊半歸著的摸樣而去,隻不過剛踏出一步就要摔倒,淩飲將方成安抱起,向方竹的那走去。
看著姐姐方竹的透心而過的一劍,方成安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轉身,“師傅,我姐姐可還有救?”
淩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而方成安則趕忙詢問靈老。
“凡人生死隻在一念間,也最是難救,身體靈魂都太過脆弱,沒有絲毫辦法。”靈老沉重的說道。
方成安艱難的抱著方竹的屍體,拒絕了淩飲的幫忙,一步步走向父母所在之地。
他不敢去看父母的摸樣,隻是靜靜的看著抱在懷中的姐姐,一步一步的走著,腳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印,那是方成安的,也是方竹的。
路過佳鍥學院的方向的時候,副院長輕聲叫道,“成安……”
方成安好似完全沒有聽到,繼續向前默默地走著,而眼前出現的一抹白裙,那是清竹瑤的。
清竹瑤戰立在原地,好似猶豫了許久,終究是淡淡的歎了口氣,移開了腳步,方成安索然未覺,依舊緩慢而艱難的前行。
前方的眾人已經讓開了一條道,方成安就這麼靜靜的走著。
身後唯一的聲音就是夜化桑那悲痛的聲音。
待到方成安看到方永吉的腳,他輕輕的跪了下來,將方竹的屍體放在了前麵,對著方永吉,對著前方的屍體,叩拜了下去。
這一叩首,方成安便失去了知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昏迷了過去。
自己隻是想幫姐姐報仇啊,
為那未出世的孩子,為那昏迷中的姐夫,為了姐姐方竹以淚抹麵的悲痛報仇啊。
這一路走來,自己有天賦,有努力,最後終於贏得一階修道者冠軍,終於得意挑戰夜川驍。
那個讓自己痛恨的人,那個讓姐姐痛恨的人。
自己將他打敗了,讓他付出了該有的代價。
可是。
姐姐死了。
自己唯一的姐姐,從小打到一直都寬容自己,和自己玩的姐姐,從小打到一直都照顧自己無微不至的姐姐,死了。
我錯了嗎?
我執拗的報仇,不管靈老的勸解,認為這是自己該做的,認為姐姐也會因為自己打敗夜川驍而高興的吧。
認為自己強大了,認為自己可以給那個毀了姐姐生活的罪人,留下慘痛的教訓。
自己確實做到了。
可是,他為什麼還能不顧生死,不懼怕自己去殺了他,而當著自己的麵,殺了姐姐?
為什麼自己沒能反應到那一劍。
爹,姐姐死了,您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您好久都不曾打過我了,我害死了姐姐。
娘,姐姐死了,娘……
是我害死了姐姐,我不該去爭這冠軍嗎?我不該去挑戰夜川驍嗎?
如果我什麼都沒做,姐姐就不會死了,是嗎?
然後找盡方法救醒唐書學,而姐姐還會在再懷孩子,這一切可以這麼簡單的嗎?
這樣才是好的吧。
因為自己的任性嗎?或許是自己這段時間,受到了太多的榮耀,不能忍受身邊的人因自己而遭受厄難。自己的榮耀不是能帶給身邊的人更好的生活嗎?
為什麼,姐姐會因為我失去孩子?姐夫因為我昏迷不醒?
為什麼?
為什麼姐姐因為我,死了?
爹娘會恨死我吧。
姐姐才結婚,姐姐才十八歲,她本該有那麼多幸福的生活啊。
姐姐,夜川驍死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在意吧。
你是不是也恨死了你這個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