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淩飲半生

“茗兒,我們的女兒被我用至寶封印八十年,十年前我將她交予我弟子撫養,如今已經十二歲了。她和你幼時很像,繼承了你的容顏。”

“茗兒,我們的女兒亦繼承了我的青道體。你高興嗎?”

“茗兒,這次學院選舉上,我本想讓我們女兒大放異彩的。沒想到中途一個少年,竟然擁有不下於我們女兒的天賦。那個少年天賦震驚全場的一幕,讓我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茗兒,這些年來,我愈加的疲憊,等將我們的女兒安頓好,或許就能來陪你了。”

“茗兒,你不會孤單了。”

淩飲喃喃自語。

仰望著天空卻阻擋不住淚水的滑落,那一滴滴淚落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淩飲想起了自己這半生,百味陳雜,似乎都經曆過了。

淩飲並非天元大陸之人,在一個距離天元大陸極遠的星球上,那裏,是他的家。

與幾近廢棄的天元大陸不同,那裏,修道者昌盛,靈境之上的修道者亦有。靈境之下更是數不勝數。

那一年,淩飲六歲,家中老祖靈境強者發現其為青道體,攜淩飲參加宗派選舉大賽。

那一年,宗派選舉大賽上,六歲的淩飲震驚全場。被各大門派爭搶。

那一年,淩飲八歲,參加宗派練體境比賽,一舉奪魁,成為當時一個記錄,最年輕的練體境修道者。

那一年,淩飲二十歲,終於觸碰到涅磐境。與清茗相識。

那一年,淩飲三十五歲,突破涅磐境,達大成體境。那一年,他成為宗派最年輕的長老。而那一年,他與清茗相愛。那一年之後,他相繼收下了大弟子林英。二弟子木牙,三弟子龍輕陽,四弟子田中,五弟子蘇正。這些都是從宗門內天才少年中選出來,淩飲極喜歡的五位少年。雖然年紀都是十幾歲,可已然達到通體境。論天賦,已是極其驚人。

之後淩飲消失二十年,有人說他悟道二十載,有人說他體會凡人生活二十載。

總之,二十年之後,淩飲終突破修道第一步的壁壘,達到修道第二步,觸摸到靈境。那一年,淩飲力挫眾多七派豪強,為宗門奪得分量極大的冠軍。並在之後的比武台上,猖狂的大笑,“我淩飲,必將讓我的宗門淩駕於這個星球之上。”那一年淩飲豪情壯語,那一年的淩飲風姿絕世,讓眾多女子從此之後,眼中隻餘淩飲。讓自己族氏,自己的父親,欣喜若狂。讓自己的宗門宗主,老淚縱橫。

五十五年修道的淩飲,獲得了太多太多的榮耀,淩飲被那個星球的所有人譽為千年一見的天才,那一年淩飲,終與清茗結婚。讓諸多女子神傷。

也正是那一年,終於按耐不住的其餘宗門,被淩飲所表現出的天賦深深焦慮不已。不願淩飲所在宗門坐大。秘密商討之下。

七派聯合,滅殺淩飲,滅殺淩飲宗門。

突襲的第一戰,剛達靈境的淩飲,被七派宗族熱情‘伺候’。派來擊殺淩飲的靈境強者七人,有一魂境強者帶隊。這幾乎是必殺的局麵。

那時的淩飲帶著清茗與弟子在外,隻一招,淩飲被魂境強者打成重傷,昏迷不醒。如若不是身為青道體,或許,在精心準備的七派強者之下,淩飲已經死了。

回過神來淩飲弟子,想不到身為魂境強者還要偷襲淩飲,再看著這些平日間名聲響徹大陸的七派強者。不由憤恨異常。

淩飲已是重傷昏迷,他們知道這是絕境。在那魂境強者看著身受重傷的淩飲,想著這千年一現的天才將被自己扼殺的時候,在他變態的享受的表情中。淩飲二弟子,四弟子,五弟子。經過淩飲悉心調教十年的三個天才少年,已達涅盤境的他們集體自爆,在那魂境強者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生生將周圍封鎖的空間弄出一絲縫隙。而大弟子林英,三弟子龍輕陽,在大爆炸的同時,將淩飲以及清茗打入空間裂縫中。

那一日,清茗帶領淩飲遠遁。

那一年,戰鬥慘烈無比,整個星球幾乎被打廢,無數人慘死。

那一年,宗門宗主血拚兩位魂境高手,三人共死。那一年,宗派一百七十一位長老血拚殆盡。那一年,宗派弟子一千九百三十七人,全部橫死。

那一年,淩氏一族除族長‘淩飲生父‘外,全部慘死。那一年,淩飲之父被七派吊在已經殘破不堪的淩飲宗門半月,折磨致死。

那一年,淩飲終被七派尋到,清茗將剛剛誕生的孩子交於淩飲,之後血祭自己,將淩飲推入空間之門。清茗,在自己眼前煙消雲散。淩飲心中悲痛,親自將女兒用至寶封印。

那一年,淩飲心中悲痛至極,終瘋魔。

三年。

淩飲修道五十八載之時,他出現在七派人麵前,黑發狂舞,白袍獵獵。僅僅三年,跨入魂境,獨自一人迎戰五位魂境高手,擊殺一人,重傷一人,終是不敵,悲嘯天地。聲聲不絕。

那一年,已然到達魂境的淩飲,走入一個廢棄的星球,盤膝枯坐十年,十年之中。淩飲半魔半人。

一直未曾放棄追尋淩飲的七派眾人,終於在這個廢棄的星球再次發現了淩飲。他們並未輕舉妄動,通知了各宗宗主,各路強者,共六名魂境,幾十靈境。那幾十靈境強者組成組成梵天大陣。

那一日,整個荒蕪的星球燃起滔天真火。火勢不熄達一年之久。整個星球都已被生生融成飛灰。

大陣收起之日,淩飲未死。

那一戰除了淩飲,無人知道發生了怎樣的戰鬥,隻知道,那一日,七派派出去的所有強者,哪怕是魂境強者,再也未回。

之後淩飲獨闖七派山門,救出了自己大弟子林英,三弟子龍輕陽。他們當年一戰便被打的陷入沉睡,更像是半死人,如若不是一靈境強者看上了他們的肉身,想祭煉成傀儡,怕是淩飲的弟子都灰飛煙滅了。

被救出的二人,魂魄不全,靈魂將熄,淩飲將二人打入廢棄星深處,布下大陣,以一個星球的生命力來讓其二位弟子有了一線複活的希望。

之後,滅殺了七派僅有的二位魂境強者。

又哭又笑瘋魔天地間的淩飲。一掌拍碎了葬下了自己半世的星球,葬下了自己恩師,葬下了自己一族,葬下了自己最心愛的弟子。葬下了清茗的星球。

沒有人知道淩飲用了怎樣的代價做到這些。隻是那一場慘烈的戰鬥劃下句號的時候。

淩飲的境界不斷跌落,至如今的涅磐境。

達到靈境便擁有了漫長的壽命,修道第二步靈境之上,每一次跨越小境界,便擁有近千年的壽命,魂境的淩飲其實擁有二千多年的壽命。

那一戰之後,心傷之下的淩飲,漫無目的的到了天元大陸,那個時候,看到佳鍥學院被滅門的慘象,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境遇。

但是境界跌落的淩飲,發現自己竟然奈何不得大成境的人,心中泛起的苦澀,英雄末路的悲涼。又有誰知?

麵對佳鍥學院的困境,以及重傷將死的佳鍥學院院長。淩飲想到了自己的宗門,他答應了佳鍥學院院長的囑托,擔任了佳鍥學院新任院長。

淩飲很累,自己幾十年的經曆完全超過了別人千年的經曆。他將親生女兒封印了九十三載,因為女兒繼承了自己的青道體,這個被修道者垂簾不已的體質。

十年前解開封印,並不是淩飲境界恢複,已經無懼他人垂簾青道體。而是感覺自己怕是會再次出現變故,達到過魂境的淩飲,對未來總會有一些預知。這種預知能力,並沒有隨著境界的跌落而消失。

淩飲自身的壽命還有許多,可那種大難降至的感覺始終壓抑在心頭。他不得不冒險解開封印。他怕自己萬一渡不過此劫,女兒封印時間一到,未來未知的感覺讓淩飲擔憂。

如今,淩飲隻想好好教導女兒修道,至少,能有一些手段保的性命。一直逃避,不是辦法。

隻是突然出現的方成安卻讓淩飲心中思緒翻滾,那個少年,不卑不亢的性格,多麼像自己的三弟子龍輕陽,那個少年在修道者學院選拔賽上的表現多麼像當初的自己。

如今事過百年,淩飲已經隻剩下了深深的傷痛,大仇已報,可是最後,隻剩自己一人麵對著蒼涼的世界。唯一的女兒也不敢相認,當初自己的作為震驚了太多星球的強者,而亦有許多人得知自己是青道體。他怕有朝一日,那些人發現自己境界跌落在次,而自己唯一的女兒的體質,怕是會被那些強者注意。

故而,淩飲不能相認親女。

而女兒的姓氏也跟隨了其母姓。

清茗,可以說是淩飲最重要的人之一。他愛清茗。那段漫長的相戀。那最終終於走到一起的畫麵,讓淩飲每每想到都會不自覺的沉醉。

他獲得太多的讚揚,卻不及清茗一個笑容。

那些讚揚導致了淩飲年少的輕狂,最終說出了那句猖狂的話。

“我淩飲必將讓我的宗門屹立在這個大陸之巔。”或許沒有這段話,其餘七派也不會坐視淩飲變強,強的超過自己的掌控。可淩飲卻一直認為,正是自己的少不更事,導致了宗派族人被滅,弟子慘死,清茗永遠的消散。他一直責怪自己。

清茗,那個淩飲心中最在意的女子,她與淩飲之間的故事,讓淩飲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拿出來祭奠。

這百年來,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想到那個女子,淩飲便會欣喜。

雖然如今,清茗,再也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