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氏一族,能居住在此,已是你們青江鎮極大的福氣。以我師弟方成安如今所表現出的天份,即使在我的群城,在帝都,為他族人選擇一塊安居之地,也是信手拈來。你們,”張虎指指那些婦女,“一群管不住嘴的長舌婦,這青江鎮何來的資格讓方家人居住在此,你們能和我師弟的族人居住一起,是你們莫大的福氣,這青江鎮也會因我師弟而被天元大陸所有人得知。無知蠢貨。”張虎氣得臉色通紅。
張虎憤怒的喝聲,讓圍觀的眾人心中駭然,更是讓嘲弄過方式族人的一些人心中驚懼,而那些婦女,已然麵無血色,冷汗直流。
張虎看到跪伏在地的‘大師傅’,“你是誰?鎮統領呢,讓他給我滾出來。”
大師傅心中因方成安的表現興奮無比,卻也因群王的憤怒,心中泛起懼怕,“稟郡王,我是青江鎮的‘大師傅’,方成安就是我向您推薦的。鎮統領的兒子殺了方成安的外公,已在與方成安的爭鬥中死亡。”‘大師傅’有些緊張的說道。
張虎這才反應過來,方成安好似與自己自己說過此事。隻是一個普通的鎮統領,沒能讓張虎在意。
此時方氏族人也彙聚而來,楊婉聽到眼前之人提起方成安,不由焦急的尋問方成安如今境況。
村長有些懼怕,趕忙拉著楊婉,“大人正在氣頭上,等會再說。”
“你是?”張虎收斂了些情緒,對楊婉問道。
“我是方成安的母親楊婉,成安,成安他還好嗎?”楊婉這段時間思念兒子,如今提到兒子,聲音都有些哽咽。
張虎臉上的陰沉幾乎緩緩散去,上前扶起準備跪拜的楊婉。“楊嬸,成安現在已經是天元大陸最耀眼的天才,您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他現在也是我師弟。你們平時可受了什麼委屈,全數說出來,我張虎給你們做主。”張虎說最後一句話時,眼神徒然變得犀利,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
此時聽著張虎說“方成安是天元大陸最耀眼的天才。”眾人幾乎都呆住了。那依舊跪伏在地的‘大師傅’低著頭,既高興,又興奮,最後竟然老淚縱橫。他們青江鎮終於出了一個能被帝都修道學院看中的人,而此人,還是被譽為天元大陸最天才的少年。
‘大師傅’喃喃自語,“師傅,徒兒沒用,沒能吸收天地五行,被學院遣返,如今,我尋到了這樣一個天才,師傅,您聽到了嗎?我們青江鎮出來的天才,整個天元大陸最優秀的天才。我們青江鎮終於出了一個修道者。師傅,曆代‘大師傅’,你們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在這樣一個幾乎被天元大陸遺忘的角落,曆代生為青江鎮‘大師傅’的人,畢生的心願都是想讓青江鎮出一個大人物,能改善他們青江鎮快被遺忘的現狀。如今,他們等到了這樣一個人。
方永吉過來扶著楊婉,興奮的不能自已,“成安他,什麼時候能回家一趟。”剛說完,方永吉又連忙說道,“也沒啥事,就是希望見見小成安,五年,十年,隻要能見見小成安一麵就好。”方永吉知道被修道學院選中,已經不是普通人了,當初方成安所說遲則三年,必會回來看爹娘的話。方永吉知道,這不過是成安自己的決定。如今思兒心切的方永吉忍不住問道。但轉念一想,不能給方成安有太多的牽絆,畢竟學院不是自己兒子的,如若話傳回方成安那,他怕成安違反學院規定,擅自離開。故而急忙補了一句。
張虎看著這些生怕說錯話的方氏族人,不免心中升起憐憫,他們的兒子,他們族中出了一個天才少年,如若放在帝都的氏族中,怕是已經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了,而方氏族人還是小心翼翼的說話,小心翼翼的活著。
“放心吧,成安會回來的,不會太久,他被修道界最強的人物收為徒弟,學院管的很鬆,回來,不會很難。或許今年過年,他便能回來一趟,看望你們。”張虎歎口氣說道,方成安如今確實回一次青江鎮不難。
看著這些淳樸的方氏族人,張虎安慰著。
“真的嗎?成安他,他今年過年就能回來?”
那不敢相信,以及興奮的語氣,預示了楊婉心中的歡喜。
“會的,今年過年,我也會去求師傅讓他回來一趟的,你們放心吧。”張虎說道。
張虎轉過頭,看著周圍眾人,“我是北郡群王,方成安是我師弟,從現在開始,如若再出現嘲弄方氏族人的現象,別怪我手段狠辣。你們都是青江鎮土生土長的人,應該以方成安為榮,而不是對別人突然的身份變化,產生抵製,嫉妒。”張虎淩厲的說道。
周圍眾人唯唯諾諾,特別是那些剛才冷嘲熱諷方氏族人的婦女,更是驚懼不已。
“你可知道‘張大’?”張虎看著‘大師傅’說道。
“回大人,老朽知道一些,多年前,他家在青江鎮也算是富裕人家,因為與元向之間發生糾葛,父母被元向處斬,自己流落在青江鎮外當起了山賊,這些年來,倒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針對元向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東西搶劫過幾次。”‘大師傅’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
“嗯,你派人告訴張大,他是我親點的新任統領,”張虎想了想,“對了,告訴他,要感謝,就感謝方成安。以後我不想再看到方式族人被人閑言碎語。”
大師傅趕忙答應一聲。
在方氏族人居住的地方,張虎停留三天,便返回了群城,期間做的種種事跡,足以讓方氏族人在青江鎮真正變成無人敢惹的存在。離開前張虎告知方氏族人,近來可能有人會來拜訪,無需在意他們,方成安如今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受得起。不管來著何人,正常接待就行。不必小心翼翼。
之後的幾月時間,青江鎮果然熱鬧了許多。帝都富豪,權臣人士,乃至各地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趕來方氏族人處拜訪。方氏一族也都客客氣氣的接待了,一時之間,門庭若市,這讓方氏一族整日處在興奮中。
來過的諸多富豪,有些花大代價幫助方氏重建府邸,甚至連青江鎮都不惜錢財重整一番。這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方氏一族,青江鎮,出了一個少年,他叫,方成安。
不說少年是否最終能達到淩飲的高度,隻論少年能達到張虎的境界,這一切便值了。對於那些帝都富豪來說,這樣的買賣,值得。
這一直生活在深山,隻期待能活著,吃的東西能豐盛些,冬日能穿暖。如此簡單心願的方氏族人。如今被那些遙不可及的大人物客氣對待。讓他們如在夢中。
另一邊。
張大接到‘大師傅’的口信,對著帝都的方向,搖搖叩拜下去。
張大以及跟隨他的那些家丁,旁係親屬,從未想過有一天能重回青江鎮。他們做好了所有打算。最好的也隻是能殺了元向報仇,從此遠離塵世,了此殘生。如今,大仇得報,並且可以重返青江鎮,這讓張大及跟隨他準備複仇,浪跡天涯的人都激動的哭了。
沒有人不向往平靜的生活,嬌妻在旁,膝下饒子。他們覺得此生都無望過那種生活的時候。一個少年改變了他們的處境。
“恩公,我張大,必將用此生殘命報答恩公。”張大滿麵淚痕的說道。那發自真心的話語,如此的堅定。
佳鍥學院,淩飲閣樓處。
淩飲所住,是帝都唯一的一處城中山,這山極高,山腰以下地勢還算平緩,越到山頂,山勢徒然變得險峻。佳鍥學院便坐落在山腰以下。倒也是為了遠離塵世喧囂。淩飲居住的地方背靠懸崖,處在山頂。淩飲很喜歡坐在懸崖處喝酒,腳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狂風呼嘯,冰冷的酒喝下,到身體中慢慢變得發熱。似乎在這種時候,他才能體會到溫暖。
清竹瑤,是淩飲的女兒,隻是清竹瑤本人卻不知。
這些年,淩飲將清竹瑤寄養在自己記名弟子那裏。清竹瑤隻知道自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養父是一個修道者。於是,修道也變成了她唯一感興趣的事。養父是修道者,衣食無憂,受人尊敬。清竹瑤有段時間很痛苦,莫不是自己活著僅僅是這樣平靜的一生?從小養父對她恭敬有加,根本就不能讓清竹瑤感受到該有的親情。這也導致了清竹瑤清冷,孤傲的性子。
養父對她的恭敬自然是來自於淩飲,淩飲將清竹瑤交於自己記名弟子時,告訴他,這是自己好友的孩子,一定要善待她。我希望這個孩子能開開心心的活著。
於是極為崇拜淩飲的這位記名弟子,便對清竹瑤恭敬不已。清竹瑤要什麼,他就會給什麼。但卻沒有任何父親對女兒的感覺。
清竹瑤決定要當一個修道者,好像在她的世界中,隻有這麼一項,是需要自己做努力才能達到的。她覺得,需要自己努力才能得到的東西,才能證明自己活著。
淩飲將清竹瑤交於自己弟子的十二年後接走了清竹瑤,這也有了這次學院選拔出現的一幕。隻是淩飲沒有告訴清竹瑤,她是自己的女兒,而這個秘密,淩飲或許一生都不會說出來。
如今獨自一人坐在懸崖邊的淩飲,一邊喝著烈酒,一邊仰望著湛藍的天空,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頭黑發狂亂飛舞。不知不覺間,淩飲的一滴淚落入了腳下的懸崖,消失不見。
明明是青年摸樣的淩飲,此時眼眸深處卻散發出滄桑,那一抹化不去的悲傷,讓他看起來,那麼讓人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