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沒有動手。他不想動手,這隻是兩個普通的家丁,兩個盡職盡責的家丁,他們有錯嗎?
他們在維護自家小姐的尊嚴,在守護自家主人的大門。他們這樣做,無可非議。
海玉一晃身,便走了進去。
宅院很大,大得超乎了海玉的想象。兩邊是栽滿了樹木花草的園林,中間有一個三丈寬的通道,地下鋪滿了石頭,光潔而又平整。海玉意外地發現,這些石頭和蓮花山上的一模一樣。
正前方,離大門差不多五十丈的地方是一排房屋,青磚紅瓦,門前豎著十幾根柱子,柱子和房屋間是向左右伸去的走廊。走廊兩邊的盡頭連接著東西廂房。
此時,大廳門口也站著兩個家丁,和門口的兩個同樣的威武。
看到陌生人走入,兩個家丁朝前一步,攔住了去路。
海玉一抱拳:“在下想見一下白小姐。”
這一次,海玉變幻了口氣。
“想見我們小姐?你是什麼人?”
盡管海玉穿著非同一般的百姓,但他那張臉看上去怪異的很,被人警惕也是正常的。
海玉到:“在下賈麵人。”
一家丁道:“你等著,小的先通報一聲。”
海玉在外等候,很快,那進去的家丁又出來了,抱拳道:“小姐說了,她這幾天不想見客。”
“你沒說我是賈麵人嗎?”
“說了,小姐說不認識你。”
難道是路人看錯了人?海玉想了想,他覺得當時自己和路人描述的很清楚,不但身材、服裝和麵目,甚至把她手腕上戴的金龍鐲都說了出來。
海玉本想離開,但想了想,又站下了。他抱拳道:“請代為通報,就說在下隻見她一麵就走。”
家丁怒道:“賈麵人,我家小姐是你想見就見的嗎?快走。”
海玉知道,不硬來是不行了。他身子一晃,從兩個家丁中間穿了過去,隻一眨眼便到了大廳。
站在大廳中間,海玉一抬頭,看到正中坐著兩個身著錦衣的老年夫婦,那老者五旬開外,國字臉,濃眉重目,三綹長髯,身材魁偉,那婦人年歲相當,一身的雍容貴氣,氣質不凡。
在下方,端坐著一個白衣女子,玉麵嬌容,微顯倦態,皓腕之上戴著一個金龍鐲,不是月裳是誰?
海玉一進來,那三人都有些發愣。
月裳目光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收了回去,表現的異常默然。
老者朝海玉一指:“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白府?”
海玉道:“在下賈麵人,是來見白小姐的。”
老者朝月裳看一眼,道:“賈公子和小女認識嗎?”
海玉道:“不但認識,還是非常好的朋友。”
老者哦了一聲,對月裳道:“女兒,當真如此?”
月裳微微搖頭,道:“女兒並不認識他。”
老者大怒,濃眉倒豎,喝道:“你這小子,胡言亂語,還不趕緊滾出去。”
海玉自然不會走,他望著月裳道:“月兒,你為什麼這樣?難道你不認識師哥了?”
月裳一臉陌生的樣子,看著他道:“我並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所說的師哥是誰。”
海玉歎道:“月兒,我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我,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你隨時就會有生命危險,快跟我走,咱們去尋找長生果。”
月裳茫然地看著他。
海玉轉頭望向老者,道:“白老伯,請恕在下無禮,你女兒真的是我師妹。”
老者道:“女兒從小跟我們在一起,哪裏有你這個師哥?”
夫人道:“這位兄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海玉再次看看月裳,苦笑搖頭:“我和師妹這段時間一直在一起,怎麼認錯人。”
老者起身道:“小友請吧,這裏並沒有你的師妹,到別處找找吧。”
海玉並不想用強,他不再多說什麼。
出了白府。海玉沒有離開蓮花鎮,他在白府附近找了家客店住下。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可以看到白府的一草一木。
夥計端了茶水過來,等他要走的時候,海玉詢問著白府的情況。
夥計一聽說海玉要問白小姐的事,連連搖頭:“客官,您還是問別人吧,俺年紀小,關於白小姐的事一概不知。”
海玉道:“白小姐年紀也不大啊,你怎麼會不知道?”
“可俺是外地人,對蓮花鎮的人不熟悉。”
海玉覺得,像白府這樣的大戶人間,一般人一定會了解一二的。
他走了下來,在下麵的大廳坐下,要了幾樣小菜,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外麵。
外麵就是白府的大門。
這時,他聽到身後有人議論著什麼。雖然那兩個人待在角落裏,自覺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說話,但海玉是何等修為,靈覺一動,便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隻聽兩人議論。
“聽說明天是白老太太的八十歲壽誕,老人要出關了。”
“是啊,白家熱鬧了,也不知白莊主從哪裏找來一個女兒,想代替他死去的女兒,白老太太雙目已盲,是看不到的,就怕能夠從聲音中聽出來。”
海玉聽了個大概,看來,白莊主是為了白老夫人才把月裳留下的。
第二天,海玉睡醒了起來,站在走廊上,看到老莊主站在門口,正在迎接著客人。
他的門上方已經掛上了紅綢,裏麵更是響著一陣陣的樂器聲。
突然,海玉看到了柳隱夫婦,他們居然也來了。
另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麵孔。
宴席不在大廳中,而是擺在了大院內。
從走廊上望去,大院內足足有三十幾個主席,還有次席位。正中坐著一個老太太,穿著大紅的吉服,白發蒼蒼,但紅光滿麵。在她身邊坐著月裳。
老太太一隻手拉著月裳,一隻手朝下麵的賓客示意著。
這時候,白莊主進去了,海玉也下了樓,朝對麵走來。
他走到客店門口,見無人注意,變化了麵孔,掌心一托,多出一份禮物來,大搖大擺地來到了白府門口。
家丁以為來者是客,也沒有太多盤問,海玉就進去了,在次席上坐了。
這時,隻見白莊主抱拳道:“今日乃家母八十壽誕,白某感謝各位親友前來祝賀,下麵請老夫人說幾句。”
眾人紛紛抱拳。
老夫人雙目緊閉,朝下麵揮著手:“老身壽誕,能有這麼多親友相陪,甚感欣慰,這次閉關時間太長,一晃十年過去了,或許一些親友已經不在,老身癡長,卻還彌留人間,說起來,是老身舍不得離開大家啊,老身這些年修道,其實也是為了長生,能夠永遠陪伴著你們。”
眾人紛紛道:“白老婦人千秋。”
老夫人點點頭,拍拍月裳的手,道:“想想,老身的乖孫女也有十六歲了吧,當年老身閉關時她才六歲,一晃這麼大的姑娘了,想必生得也是貌美如花,其實老身最牽掛的就是她啊。”
柳夫人抱拳道:“姑母可還記得侄女嗎?”
老夫人聽了聽,道:“你是小倩吧?”
柳夫人點頭道:“正是。”
老夫人欣喜地道:“好,好,小倩啊,到姑母這裏來。”
柳夫人來到老夫人身邊坐下。老夫人一手握著月裳的手,一手握著柳夫人的手,道:“小倩啊,姑母知道以前你心情不好,連山莊都懶得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柳公子,聽你剛才的聲音,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欣喜,是不是柳公子回來了?”
柳夫人點頭道:“正是。”
說著,柳夫人朝月裳看了一眼。月裳朝她點點頭。
柳隱站了起來,抱拳道:“姑母,小婿給您請安了,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
老夫人笑道:“好,好,柳公子坐下吧。”
柳隱坐了下來。
老夫人道:“其實,閉關十年,老身才理解了當年柳公子的行為,修道尋仙並沒有錯,但若隻是為了一己之私,那就錯了,修道者如果不能為天下蒼生著想,這道不修也罷,累得家人思念,那又是何苦呢。”
柳隱連連稱是。
便在此時,突然,一個桀桀的聲音道:“白老夫人,聽說你今天壽誕,俺來湊個熱鬧。”
說話間,一條綠光落在大院內,人影出現,乃是一個花臉的老者。
海玉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有無上魔力的人。他眉頭一皺,沒想到在這蓮花鎮,遇到了魔界的高人,卻從來沒聽魔帝說過。
白老夫人側耳聽了聽,神色一凜,道:“花豹子,是你嗎?”
花臉老者怪笑一聲:“白老夫人,好記性,十年了,單憑聲音,沒想到你還記得俺。”
白老夫人似乎有些激動,但很快她壓製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道:“今天當了眾多親友的麵,希望你別太造次。”
花豹子道:“你放心,本尊對這些後輩還不敢興趣,本尊這次來,隻想問一件事。”
白老夫人淡淡地道:“你不用問了,老身不會說的。”
花豹子哈哈大笑:“怎麼,本尊還沒開口,你便拒絕嗎?”
白老夫人哼了一聲。
花豹子掃一眼眾人,目光落在月裳的臉上,說道:“白老夫人,你不想要你孫女的命了嗎?”
白老夫人身子一顫:“你說什麼?”
她拉過月裳的手,道:“老身再次,你休要對我孫女動手。”
花豹子怪笑一聲:“看來,白老夫人還蒙在鼓中,實話告訴你吧,你的乖孫女如今沉睡在千年寒潭中。”
白老夫人忽地站起,撲向花豹子,喝道:“放肆,看掌。”
花豹子縱身上了半空,白老夫人也起在半空,兩人轉眼間打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