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溫泉池邊,月裳和紅兒迎了上來。海玉為三人介紹。月裳和紅兒聽說這青年文士居然是山莊老夫人的夫君,無不驚詫。海玉將柳隱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月裳和紅兒都是感慨萬分。
紅兒道:“現在有多少人在尋找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啊,卻唯獨柳莊主為了夫婦情感,願意放棄長生,這種境界,有多少人能有?”
月裳低頭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柳隱走到溫泉邊,喃喃地道:“就是它,當年改變了小生。”
海玉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柳莊主,如果你想好的話,就請下去吧,等你上來,一切心願便可達到。”
柳隱雙目一閉,跳入了溫池。
海玉盤膝坐下,雙掌朝外揮動,靈力形成了金色的光圈,將柳隱罩住,然後他運用念力,逐漸化去了柳隱身上的蓮花法力。
很快,海玉收了靈力,站起來,對柳隱道:“柳莊主,可以上來了。”
柳隱出了水麵,隻見他麵容漸漸變老,額頭有了周圍,頜下多了五柳長髯。轉眼間,一個清秀的青年文士,變成了六旬老者。當然,其麵部輪廓清矍,依然可以看出剛才麵貌。
柳隱低頭看到自己的胡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異常激動,上了水池,朝海玉拜倒。
海玉趕緊攙扶起他來,道:“柳莊主千萬不可客氣,一般人求仙,你卻反其道而行,在下很是佩服。”
紅兒道:“柳莊主,你心願已了,還是趕緊去和夫人團聚吧。”
想起團聚,柳隱又有些遲疑,他喃喃地道:“三十年了,也不知夫人心中是否有小生?”
月裳道:“有的,有的,昨日晚宴間,她還在說起你的事,言語之中甚是傷感。”
柳隱看看海玉。海玉道:“走吧,我們陪你下山。”
一行四人來到了山莊外。家丁並不認識柳隱,因為三十年來,山莊變化非常大,早就換了幾批家丁了。
不過家丁認識海玉三人,抱拳道:“三位貴客回來了。”
海玉點點頭,四人走進山莊,來到了大廳。
此時,柳夫人正在大廳中坐著,她一手托腮,目光斜視著下方,正在想的出神。
海玉上前道:“夫人請看,誰來了。”
柳夫人慢慢地抬起頭,目光從海玉、月裳和紅兒的臉上掃過,落到柳隱的臉上,驀地一愣,渾身顫抖,慢慢地站了起來,踉蹌著走到柳隱麵前,雙目猛地潮濕,叫道:“莊主,是你嗎?”
柳隱點點頭。
夫婦倆猛然擁抱在一起,都是老淚縱橫,那情景,讓任何人見了,都是潸然淚下。
月裳和紅兒四手相握,互相對視了一眼,那眼神中都有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柳隱回到了山莊,夫婦倆對於海玉就像恩人一樣。山莊內大擺筵席,慶祝三十年的相思終於有了結果。
海玉原本還想詢問長生果的線索,見夫婦倆說不盡的話語,不便打攪,早早地回到了西廂房。他剛回來,紅兒便來了。紅兒握著他的手,欲言又止。
海玉道:“紅兒,是不是想說什麼?”
紅兒望著他,兩眼通紅,似乎有一種難忍的情愫在裏麵,但隨後又低下頭,道:“沒什麼,隻是看到柳莊主夫婦團聚的樣子,有些感懷罷了。”
說著,她起身為海玉整理著被褥,道:“山下天氣涼,玉哥哥晚上要注意關好窗戶,被褥要靠在身上,隨時都能遮蓋。”
海玉點點頭:“你也是,你要照顧好月兒,她身體弱,不比常人。”
紅兒轉頭看看他,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外麵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紅兒道:“想是月裳姐姐來了。”說著,她起身開門,果然是月裳。
月裳道:“紅兒妹妹在啊。”
紅兒點點頭:“姐姐陪玉哥哥說說話吧,紅兒去整理一下被褥。”說著,紅兒出去了。
月裳走了進來,來到海玉的麵前坐下。
海玉見她兩眼紅紅的,一愣:“月兒,你剛剛哭過?”
月裳點點頭:“剛剛在臥房裏,想起了柳莊主夫婦的事,甚是感動。”
海玉歎息一聲:“是啊,始皇帝不惜動用人力物力,四處求仙,普通百姓也大有跟隨著,柳莊主卻不忘初心,甘願放棄長生之路,和夫人團聚,這等心境非常人所有。”
月裳默然點頭,卻不知在想著什麼。
海玉看她低頭深思,道:“日間爬山是不是累了,沒事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月裳點點頭,站了起來,深望了海玉一眼,回房間去了。
天一亮,海玉就起來了。他想去給柳夫人夫婦請安後,便詢問柳隱蓮花山上有否長生果的信息。他整理好衣衫,來到紅兒和月裳的房間,敲敲門,裏麵並無聲響,又喊了兩聲,還是無人回答。
海玉推門而入,發現裏麵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的。
而在兩人的木榻和案幾上,各自房子一封信。海玉突然意識到什麼,他趕緊把信打開。
紅兒的信內容是這樣的:玉哥哥,請原諒紅兒的不辭而別,紅兒仔細想過了,月裳姐姐比紅兒可憐,她不能沒有你,紅兒卻不一樣,紅兒可以堅強,可以一個人默默地想念你,玉哥哥,你要好生待她,紅兒走了,你放心,紅兒會永遠把你放在心裏的……
月裳的信內容是這樣的:師哥,月兒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散失之日已不久遠,感謝師哥這些天陪伴月兒尋找長生果,月兒想過了,長生也罷,老去也罷,其實又有何妨,快樂才是最最重要的,月兒和師哥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充滿了快樂,但是月兒知道紅兒心中有你,月兒不能自私,師哥,你要好好待紅兒妹妹……
這兩封信,對海玉來說,無疑是兩個霹靂。
他做夢都想不到,兩個女孩,居然在一夜之間,都有了訣別的念頭和行為。
海玉知道,她們一定是受了柳隱夫婦的影響,突然間懂得了人間許多的情感。但是,她們卻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般爭執,而是選擇了退讓。這種胸懷,讓海玉感動,也同時感傷。對於紅兒,他是真心喜歡。對於月裳,他是無法割舍。他知道,這兩個女孩子,心中都有自己,也無法割舍自己,她們卻都選擇了這種方式,無疑,她們要成全對方。
有家丁來請海玉去吃早餐。海玉卻哪裏有心思,他來到大廳,朝柳隱夫婦抱抱拳,道:“柳莊主,夫人,在下兩個妹妹一早不辭而別,在下心中牽掛,不能再在府上待下去了。”
柳隱夫婦站了起來,對視一眼,道:“怎麼,兩位姑娘都走了?怎麼會這樣?要不,我們派人去找吧。”
海玉道:“不用了,她們既然選擇了躲避,就不會讓咱們找到。”
柳隱似乎想起了自己三十年的躲避,歎息一聲。
海玉抱抱拳,匆匆離開了山莊。
來到莊外,他伸手朝空中抓了一把,然後緩緩在掌心攤開。他看到了紅兒和月裳,紅兒飛向東方,月裳走向南方。
收了幻境。海玉決定去尋找月裳。
並非他對紅兒的喜愛不如月裳,而是責任更重一些。他知道,紅兒是有修為的人,而且她此番離開,定然是要回乾坤大陸,乾坤大陸有那麼多親人,海玉當然放得下心。隻是月裳雖然在人間補充了許多生氣,但身體隨時都有化去的可能,何況她並無修為在身。因此,海玉比較擔心她的安危。
海玉施展禦風飛行,上了半空,然後朝南方追去。
奔了一段路,感覺應該追上了月裳,他朝空中抓了一把,掌心慢慢攤開,想看一眼幻境,月裳此時在什麼地方。誰知道,空氣中並無月裳的信息。
海玉一呆,怎麼會。他的修為已達到靈覺境界,完全可以通過空氣中殘留的氣息,撲捉到一個人的下落,看到他此時的情況,明明剛才就是這個方向,怎麼會毫無氣息呢?
海玉落到下麵,以為剛剛在雲空中,氣息太遠,於是再抓了一把氣息,依然沒有發現月裳。
海玉朝前望去,發現前麵是一個鎮子。鎮上上方寫著“蓮花”兩字。
蓮花?怎麼又和蓮花有關。
海玉走了進去,看到人便問,是否看到一個白衣少女走過,但那些人都是搖頭。
又問了幾個人,終於有人道:“你說的不會是白小姐吧。”
“白小姐?誰是白小姐?”
“白府的千金啊。”
海玉趕緊詢問了白府的位置,一路尋來。就在將要出鎮的時候,海玉看到路北出現一片寬闊的地方,後麵是一所闊氣的宅院,兩邊各有一個巨型的石獅子,張著大口,說不出的威嚴,黑漆大門兩邊站著兩個家丁,大門上掛著橫匾,上寫“白府”二字。
海玉來到門口,被家丁攔住了。
家丁道:“小子,這裏是白府,不得亂闖。”
海玉抱抱拳:“在下是來尋人的。”
家丁到:“尋什麼人?”
海玉道:“在下想見一下白小姐。”
海玉這話頓時惹惱了家丁。兩個家丁挽著袖子,揮動拳頭就要動手。
海玉忙道:“在下真的隻是想見一下白小姐,馬上就走。”
一家丁怒道:“咱家小姐冰清玉潔,你小子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海玉這才明白,剛才自己的話太過直接,被人誤會了。其實他是按照路人描述,覺得這位“白小姐”就是月裳,才尋來的。
一家丁怒道:“將這小子趕出去。”
說話間,兩名家丁揮拳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