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的手被顧璟雲那雙熾熱的手掌輕握著,兩人先前縱然在一起,也是舉止有禮的,斷沒有像現在這樣,白華英一時有些促不及防,等衣裳穿完了,又過了好一會兒了。
兩人出去的時候,眾人還沒用飯,見兩人換了套衣裳出來,頓時眼神有些微妙,但瞧著王爺那張有些x求不滿的臉,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得罪。
“你說王爺這架勢,到底成了還是沒成?怎麼瞧著好像沒有初見王妃時那般開心了。”底下有小將在一旁小聲嘀咕著,包紮完傷口的鄭元風瞧著白華英紅撲撲的臉蛋,忽的有一種,我家有妹初長成的錯覺。
封溫城等人起身朝二人行了禮,“王爺,晚膳已經備好了。”
“坐。”他拉著白華英坐在身旁,鄭元風捧著碗用飯,目光不時的向她撇一眼,她掃了一圈,望向封溫城,“哥,南枝哪兒去了?怎麼不見她?”
封溫城這才想起那個女人來,“不清楚,來了府邸就不見他人了。”
“哥,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不是我帶她來的,是她執意要跟過來,是她的夫君,可不能不管她,否則出了什麼事兒,母親隻怕是要著急了。”封母很喜歡這個兒媳,有了這兒媳悉心照看著,封母病好了不少。
他聞言怔了怔,餘南枝,倒是有些耳熟,他擱了碗筷,“我去找找。”到底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也不想耽誤了人家,所以有些話,還是提前向她說清楚的好些。
璟王在餐桌上,給白華英夾著菜,又給她盛湯,跟個狗腿子似的,看得一群大老粗懵了,“這還是那個一來戰場跟個殺神似的王爺?當初初見的時候,他一個眼神我都快嚇死了,現下是什麼情況?我在做夢?”
“你懂什麼!王爺與王妃這叫伉儷情深!咱們也得向王爺多學學,有能耐的男人,都對女人好,沒能耐的才在自家婆娘跟前耀武揚威呢。”
“這倒也是,我家婆娘,每回在家裏凶得要死,她要是有王妃一半溫柔……。”
“回頭我就把這話告訴嫂子,你看嫂子不削死你。”幾人交頭結耳的小聲嘀咕著,聽見的人都帶了滿臉的笑,果真王妃來了,眾人的心裏好像就更踏實了。
那頭封溫城去找餘南枝,卻聽聞餘南枝去了傷員的營帳裏,她正在那兒給傷員包紮,幾盞豆大的燈,將她的麵容照得愈發的精致溫和,“莫怕,這藥是王妃新製的,用上的時候會疼一刻,疼過了,傷就好得快了。”
“多謝封夫人!”那傷員咬著牙,她眉也不皺的將藥灑在那一片大傷處。
一旁有人過來喚餘南枝,“夫人,咱們帶來的幾車東西怎麼辦?主母說,那是給大公子的。”
“大公子是人仁德之人,必也不在乎那些東西,能用藥的就用了藥,能滋補的,一並放進夥食裏,戰場不易,吃得好些,才能恢複的快些,對了,我帶來的那些銀錢,多買些肉吧,雖分不了幾口,一人能嚐些也是好的。”餘南枝瞧了瞧她拿來的幾包東西,“眼看中秋已經過了,北邊比南邊要更冷些,冬天的棉襖子也該備給大公子備上了……。”
她就站在微弱的光裏,眉目如畫,有條不紊的說著這些限瑣碎的事,封溫城神色微恙。
賀卿雲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溫城兄當真是娶了位賢惠的好妻子,到時候若是回了上京,你們大婚的時候可記得給我發個貼子,我也好去討杯喜酒。”
封溫城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望向那溫婉的女子,她就像那水麵上開著的蓮花,隻一眼,就能將人煩燥的心境撫平,“好。”他應了一聲,忽的覺得,有這麼位賢妻,其實也不錯。u003d
原本以為隻是個尋常的女子,沒想到餘南枝去給軍醫幫忙,去給夥房的幫忙,她一個大家小姐,做起事來卻半點也不含糊,反而將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封溫城始終沒去與她打招呼,一連三天了,這三天裏,敵營的人格外的安靜,半點風吹草動也沒有,白華英與璟王並幾個主將議了幾天的事,最終敲定了白華英與璟王的計劃,先以璟王的謀略為主,後以白華英的反攻,白華英凝著城外東側的一處險口,眯了眯眼,“沒人比我更懂趙斯年,此戰若要勝,就隻能出奇不意了。”
璟王在一旁黑了臉,幾個主將見事實落實了,紛紛找了個借口離開,“啊,今日的馬還沒刷。”
“我那……我那槍還沒磨,先告辭了。”“俺也一樣。”
白華英一頭霧水,“他們這是怎麼了?”顧璟王凝著她,有些吃味兒的將人一把抱到了桌子上,整個人將她困住,俯身凝著她,“你對趙斯年,有多了解?”
白華英怔了怔,“當初他寫的那些戰況策論,我都是看過的,他研究你的時候,我也曾閑來無事,研究過他的戰法,他的戰法雖然精妙,但是勝在實戰不足,咱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能勝的。”
“就這些?”顧璟雲覺得心裏的氣消了些。
白華英雙手忽的摟著他的脖子,“怎麼了?王爺是不是吃味兒了?”
“本王豈是那般小氣的人。”他順手將人抱了起來,白華英像個樹懶一樣的掛在他身上,瞧他往臥房走,頓時有些怔,“王爺,天色還早……。”
“正午了,愛妃該午歇了。”他拍了拍白華英的屁股,白華英頓時紅了臉,這幾天兩人宿在一塊兒,分明沒圓房,但她總覺得除了沒圓房,旁的什麼都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為什麼不圓?他是哪兒不行?還是有什麼旁的問題,白華英心裏打起了小九九,也不像是不行的,到底是哪兒的問題呢?
顧璟雲抱著她和衣躺下,薄被一蓋,除了那手有些不老實,真就這麼睡了,白華英翻了個身,麵對著他,伸手在他胸口劃著圈,“王爺……。”
顧璟雲按住她的手,嗓音沙啞,“乖,好好睡會兒。”他們的計劃是今夜偷襲,再引兵至東邊的關口一網打盡,白日裏必須要睡好,為了讓敵軍有一種我軍忙著操練的感覺,由一名千戶帶著手下在城中騎馬狂奔,城中的喧囂聲與馬匹嘶嗚聲很是熱鬧。
趙斯年此時在軍帳裏,氣得手中的珊瑚手串都扯碎了,“本王將那顧璟雲的戰術摸透了,怎麼可能打不贏!定是你們幾個技不如人!本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今夜璟王定會再來偷襲,屆時本王要將他們一網打盡!都精神些,若再退出望山城,本王的顏麵何存!”
“王爺,上京的眼線都被清除了,如今妍公主也歿了,那榮王也歿了,咱們如今沒個助力……。”
“本王要成事,沒有他們也照樣能行!誰若是再誤了本王的大事,立斬不赦。”他氣呼呼的扔下話,望向坐在首座的白敬辰,“大舅哥,你若能力挽狂瀾,本王尚能進上京救你父親,可你若不能,有些事,本王也愛莫能助了。”
白敬辰眸色微動,“王爺放心,今夜我等定能拿下璟王!”
趙斯年抬了抬手,人盡數都退了出去,白秋蘭頂著個快生了的肚子過來,給他端了盞茶,如今的她衣著華貴,發飾更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貴重,她就像個金貴的花瓶一般,漂亮精致,人人都得捧著她,這讓她的虛心得到了無盡的膨脹。
趙斯年摸了摸她的肚子,“這幾日,該生了才是,怎麼還沒動靜。”
白秋蘭笑著摸了摸肚子,“咱們的兒子倒是乖巧的很,一點也不鬧騰,產婆說,這孩子懷得好,生的時候,比尋常的人要容易生些。”兩人瞧著這肚子聊了好一會兒,天色漸漸的黑了。
兩軍交戰,白華英站在城牆上,遠遠的瞧著兩隊火把在撕殺,璟王假裝兵敗,往東逃去,趙斯年的兵將窮追不舍,在望城山最東邊的一處穀地,遇上了白華英提前安排好的藏兵,藏兵將那些人盡數俘虜了,一個也不剩,場麵一度十分壯觀!
鄭元風抹了一把臉,回城的時候一腳將那敵方的一員大將一屁股踹在地上,“老子真是許久沒打得這麼痛快了,王爺,殺了他!當初就是他殺了我祖父,我要將他的腦袋割下來,擺在我祖父墳前,以祭尉我祖父在天之靈!”璟王抬了抬手,“準了。”
一群韃子罷了,攻城奪寨,作惡無數,哪裏值得他去原諒!那名主將被拖了下去,一刀便將人結果了,腦袋掛在高高的城牆上。
鄭元風熱淚盈眶,這一仗打得,真他娘的爽啊,賀海青的腿已經好了許多了,如今也能走了,但是走得多了,每一步就會鑽心的疼,所以沒事的時候基本上坐輪椅。
如今這一戰大勝,賀海青目光複雜的看了眼一旁的賀卿雲,兩人相視一笑,忽的那些恩怨情仇,就消散了個幹淨。他將手中掌管藏兵的兵符交了上去,“王妃,幸不辱命。”
“你做的不錯,獎勵小藥丸子一個。”白華英拿出一瓶藥給他,“每日三顆,此藥有助恢複筋脈。”
“多謝王妃!”賀海青緊捏著手中的藥丸,心境如今有了莫大的變化,沒有什麼東西,比活著更重要,沒有什麼東西,比他能雙腿重新站起來更重要了!若非眼前這個人,如今他還在那後院裏,生不如死。
白華英正欲再說幾句,顧璟雲扣著她的手腕,目光平靜的掃了眼眾人,“王妃乏了,俘虜一事,你們幾人商議商議,得了個結果,再告訴本王。”白華英一頭霧水,“我沒……。”璟王緊握著她的手,“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