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時間緊迫,白華英隻倉促的吃了些清淡的,便匆匆接著去上妝了,外頭的禮樂聲已經響起來了,璟王帶著八抬大轎上了門,白敬辰與封溫城等人堵在門口,場麵一時空前盛大,百姓們都聚到了一處瞧熱鬧。
那城裏城外的,施粥的也排開了長龍,這是上京這麼久以來,最熱鬧的一回了。
白敬辰等人堵在門口,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一旁的崔狀元還在那兒打趣說笑,白玉鬆擋在最前頭,他個兒小,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你要想娶我大姐姐,可得過了我這一關。”
不遠處的白耀輝冷著個臉,凝著那伯爵府喜慶的一幕,“出嫁不從白家出,從那伯爵府裏出!這個女兒生與沒生有什麼區別,這些年可真是白養了她這麼大!”
一旁的芹小娘戴了個頭紗,瞧著那熱鬧的一幕,柔聲道:“郡主從伯爵府出嫁也好,到底是嫁給王爺嘛。”
“這麼大的喜事,連我這個親生父親都不知會一聲!如今我看她是翅膀硬了,眼裏也沒這個白家了!”白耀輝咬著牙,一錘憤憤的砸在欄杆上。
“姐姐不是已經去了嗎?便當是個代表了,今兒天氣好,不如先回去,咱們也在府裏熱鬧熱鬧。”芹小娘挽著那白耀輝的手,嗔笑著。
自從出了那檔子事以後,她就愈發的溫柔了,將白耀輝拿捏得死死的,如今這嬌嬌軟軟的聲音,聽得白耀輝的心舒坦了些。
“如今這不孝女!罷了,回府吧。”白耀輝氣得拂袖而去!死丫頭翅膀硬了,如今連他這個生父也不放在眼裏了,將來白家若是有了難處,她也必不會去幫襯什麼!
“別置氣了,咱們不是還有個皇後娘娘在嗎?郡主現下做了王妃,可不管怎麼說,骨子裏流著的到底還是白家的血。”芹小娘垂眸掃了眼那婚禮,璟王身邊帶去的人,將那伯爵府的大門都給卸了,一群人烏泱泱的湧了進去,這些人哪裏擋得住,璟王在眾人的簇擁下歡歡喜喜的進了伯爵府。
她的女兒,懷的可是那趙斯年的孩子,如若趙斯年當真是那北魏的王爺,那她女兒肚子裏的這個,豈不是小世子了?她的女兒將來必也能嫁得這般風光,必也能做王妃!
芹小娘心裏打起了算盤,扶著白耀輝回了白家,說自個兒是要去小廚房裏做些好吃的,也慶祝一二,白耀輝始終冷著臉,“行了,嫁了就嫁了,路是她自己選的,如今她以為璟王待她多好,等將來將她厭棄了,有她的苦果子吃!到時候求著要回,這個家也容不下她!”
“別氣著自個兒了,華英那孩子,這事兒做得是不妥當了些,可到底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對了,我聽說,白家備下的嫁妝,都退回來了……。”芹小娘想將那嫁妝算進自家女兒的嫁妝裏去,到時候再添上一些!
“退回來就退回來!”白耀輝悶了口酒,“敬言那孩子去哪了?”
芹小娘歎了歎氣,“他到底還是將那華英當作妹妹的,現下已經去伯爵府裏參加送親了。”
“哼!有什麼可送的,他將人家當成妹妹,人家可未必就將她當成哥哥!回來了讓他來見我。”白耀輝氣得不輕,這些兒女們,如今沒有一個是爭氣的,人人的心裏都浮躁!
“別生氣,大夫都說了,你近來身子不好,可千萬要當心些才好,我去做幾道小菜,再來陪你喝些。”芹小娘哄著白耀輝,轉身走出了屋子,她朝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你去,做幾樣他愛吃的,我一會兒就過來。”
丫鬟會意,轉身去了小廚房裏,其實那些菜都是她身邊的丫鬟做的,她一個小娘,在這白家養尊處優的,這些年哪裏還親自動過手,無非是裝一裝樣子罷了。
芹小娘轉身去了那白秋蘭的院裏,白秋蘭如今的肚子愈發的大了,胎動也愈發的明顯,再過上兩個月,孩子就該生下來了,如今見芹小娘過來,忙起了身,“娘!外頭是什麼聲音,我聽說是白華英那個賤人成親的日子!娘,你怎麼能讓她就這麼嫁作王妃了。”
芹小娘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子裏,急道:“你別問這麼多了,趕緊收拾東西,快,趁著如今上京的人都亂著,趕緊走。”
芹小娘邊說邊在屋子裏頭搜刮東西,那些個貴重的,值錢的,她都一股腦的塞進去,白秋蘭一把將芹小娘拉住,急道:“娘!我不走,我現下大著肚子,我還能去哪裏,咱們先前不是說好了嗎?到時候要生了,就李代桃僵,將孩子救下來……。”
芹小娘心疼的拉著她的手,目光複雜,“你若是留在上京,隻怕是活不成了,可你若是逃出去,你與孩子都尚有一線生機!我差人去打聽過了,那趙世子,沒死!”
白秋蘭目光頓時亮了,“你說什麼?沒死?若是他沒死,那他……他上哪去了?這可是欺君大罪!到時候若是被捉著了,也逃不了。”
“你在府裏不曾出去,消息也輕易遞不進來,我也是今兒陪你父親出去了一趟,聽人說起那趙世子的事兒,他是北魏的攝政王!現下集兵百萬壓到邊境了,你這樣,你到時候就去邊境找他,他定不會不管你。”
芹小娘一邊收拾,一邊喃道:“你以後過去了,可就是王妃了,肚子裏頭的這個,也就是世子了,去了就別再回來了。”她拿了一把銀錢塞進白秋蘭的手裏。
白秋蘭頓時笑了,“攝政王……他竟然是藏在南晉的北魏王爺!娘,你放心,我若是去做了王妃了,我就接了你過去享福!”
“好,眼下你萬萬要保重你自己,產婆子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將東西收拾妥當,入了夜就趕緊走。”芹小娘將東西都規整好了,又給她安排了兩個小廝護她。
“好!我知道了!那白華英嫁個攝政王算什麼本事,如今我看中的人,也是攝政王!將來我也是攝政王妃,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她的攝政王厲害些,還是我的攝政王要更厲害些!”白秋蘭揚著臉,臉上的悲色消失了個幹淨!收拾起東西來都利落了許多。
“我兒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哎呦還是你聰慧,竟然選了這麼個人。”芹小娘摸了摸她肚子裏的孩子,目光格外的溫柔。
“那是自然,我當初一見了他,我就知道,這個人是要同我過一輩子的!娘,你就放心吧,咱們的日子定能好起來。”白秋蘭摸了摸肚子,準備眉報東西跑路。
那頭喜事兒辦得很是熱鬧,一群人簇擁著璟王來到正廳,正廳裏頭,白華英還沒有出來,她上了妝,這會子急急忙忙的,一群人手腳腳亂的給她蓋蓋頭。
璟王站在大廳裏,老伯爺與老太太麵麵相覷,老太太忍不住小聲催促道:“吉時到了,這丫頭怎麼還不出來?”莫不是怕了,不想成親了吧?
眾人心裏也有些怪,瞧著那新娘子本該出來的地方,那兒安安靜靜的,不見半點動靜。
眾人一時有些心急,“哎,新娘子怎麼還不出來?莫不是害怕了,跑路了吧?”
璟王穩站如山,“不急,王妃今日大婚,收拾得久些也是理所當然的,等一等就是了。”
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侯在廳裏,封父伸長了脖子瞧著那方向,也有些著急,“她是不是不願意嫁?若是不願意嫁,要不然……要不然就不嫁了,咱們將她留在府裏好生照看著也成……。”
當父親的要嫁女兒,如今兩眼紅通通的,看起來比伯爵爺與那白家的還要難過!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是封父要嫁女兒呢。
封母嗔了他一眼,暗悄悄的掐了他一把,“蘭姐兒幾個陪著她呢,說這些胡話做什麼!”真要是成不了這親了,就該著急了!
“嗨,我這不是擔心嘛。”封父被掐得有些疼,苦著的臉瞧著就更難受了。
璟王站得端正,一旁的幾個大臣也不敢坐著,隻能巴巴的陪著一塊兒站著,吹禮樂的人塞綁子都快吹疼了,白敬辰心裏有些擔憂,悄悄退了下去,轉身去找白華英去了。
白華英此時在屋子裏,有一支箭穿空而來,穩穩的落到了白華英的跟前,那手字,是出自趙斯年的手筆,那上頭寫著,邊境城破四個字,她捏著那手字,心裏一緊。
封錦蘭將字拿了過去,細看了看,“邊境城破是什麼意思?我隻聽說邊境要起戰事了,難不成已經出事了?”
“不對,若是城破了,王爺不可能好好的在這兒……”白華英心裏亂得厲害,如今邊境若真破了,那麼下一步就是關山城了,關山城是最後一道屏障了!
“元風哥哥可有消息傳過來?”白華英將那紙條擱在一旁,心裏頭有些慌亂。
“沒有,小姐,趕緊出去吧,再耽擱下去,隻怕是要誤了吉時了,老太太差人來催了好幾回了。”翠青心裏也著急啊,都這會子了,要是再耽擱下去,這可不成啊。
“好,先成了親再說。”白華英心一橫,站起身拿了蓋頭重新蓋上,白敬辰過來的時候,白華英剛踏出門,他瞧見新婦這模樣,頓時心裏一緊,他一手帶大的妹妹,如今竟然要出嫁了。
白華英站定在白敬辰的跟前,朝他盈盈的福了福身,“哥哥。”
白敬辰凝著她,目光灼灼,抬手替她理了理蓋頭上的流蘇,“先前你剛出生的時候,才巴掌一點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