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鳳薑的臉登時紅得更厲害了,“我……我做不來這些。”
封錦蘭見她羞得要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你啊,還是見過的風浪太少了,唉,回頭帶你去那些小館裏瞧瞧你就知道了,那兒可有的是招人憐惜的姑娘,一個比一個嬌媚,我一個女的我都喜歡。你可不能讓這麼好的霍大公子從你手上溜走了。”
“我知道的。”葉鳳薑心裏很是惆悵,勾欄瓦舍的把戲她做不來,可是要想與他解開誤會也難,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白華英細想了想,朝她叮囑道:“等新帝登基了以後再說,別太著急了,大公子不是還忙著朝中的事嗎,你有的是時間去想。”
“嗯,我知道。”葉鳳薑沒什麼太大的誌向,她隻想在這個溫馨的府裏好生呆著,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外頭的風浪與危險,都被霍家拋除在外了,如今的她安逸裏不免又思危了。
三人在屋子裏愉快的聊了許久,直到老太太又醒了,哼哼唧唧的,痛苦不已,白華英給她下了針,將那昂貴的藥喂了她吃下去,過了幾個時辰,老太太覺得身上好了不少,她不由握住白華英的手,歎了歎氣。
“我都這把老骨頭了,活不了多久了,太貴的藥就不要開了,府裏這些年兩袖清風的,也沒攢下多少家底,這些銀錢都給他們留著,別耗在我身上。”
“您說的哪裏話?這藥不貴的了,您吃了定能好起來。”白華英笑著替她擦了擦嘴角。
“你可別唬我,我藥吃得多了,這裏頭放了哪些,我還能尋摸出個味兒來,對了,燕堂呢?怎麼不見他在?”老太太心裏頭有數,卻也沒再揪著不放了。
“去琅琊見王家小姐去了,您放心吧,他定能將您的孫媳婦限娶回來。”白華英見王知意,那是個尤物,卻又知書達理的,很難讓人不心動,那回霍燕堂也在,眼睛都看得直了呢,嘴上倒是欠得很,這回去了,估計有得受的了!
“那就好,教他多帶些禮去,別虧待了琅琊王家的姑娘,我這兒還攢下了體已錢的。”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去摸鑰匙,葉鳳薑一把按住她的手,“您好生收著吧,到時候小叔大婚了,可有你掏的呢。”
老太太笑道:“你這丫頭,我一共留了兩份,你與那王家姑娘一人一份。”
“我才不在意這些,我隻要你健健康康的。”葉鳳薑坐在床邊的圓凳子上,陪著老太太說笑,白華英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心裏總是有些不安,她悄退了出去,望向侯在外頭的翠青,“暮成走了以後,回來了沒有?”暮成奉命護著她,對她曆來是寸步不離的,可如今近一天了,人還沒有來。
“沒呢,奴婢也覺得奇怪,差人去府裏問過了,也沒回來,聽說是出城了。”翠青也覺得奇怪,與如福對視了一眼,如福跟在她身邊久了,人也變得機靈了。
“想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他的武功高,不會出什麼事的。”如福小聲安慰著她。
白華英看著即將暗下來的天色,心裏忐忑,“可知道他們出城去哪了?”
“奴婢不知道,看鐵騎的方向,好像是望城,可是望城離這兒有些遠。”翠青見要入夜了,拿了薄薄的披風給她披在身上。
“不對,望城是進入上京的一個要塞,若我是探子,也會想法子從望城進來,快,備馬,我要出去一趟。”白華英急匆匆的朝外走,封錦蘭見了一頭霧水,“天都要黑了,再過會兒就要關城門了,你這時候出城幹什麼?太危險了。”
白華英按住她,沉聲道:“你馬上去通知大哥哥,讓皇宮裏加強戒備,明日新帝登基,隻怕有人要動手!翠青,你去將小影子和五南喊上,讓他們馬上出城與我一道走。”
“出什麼事了……”封錦蘭跟著她往外走,還是沒明白。
“不要多問,照著我說的去做!新帝身邊一定要派人護著,還有玉如……我實在不放心她,你替我進趟宮,這是中宮的令牌,你拿了直接進去,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明白嗎?一步都不要離開。”白華英掏出令牌塞進她的手裏,吹了一聲哨,璟王贈她的那匹馬穿過長街自己跑了過來。
霍燕堂騎走的是她帶過來的另外一匹,她翻身上了馬,駕了馬急匆匆的出了城,從這兒到望城,縱然是快馬,也要一個多時辰,白華英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她得趕在天徹底黑完之前到。
好在如今是春季了,天黑得晚,她一路狂奔去了望城,望城外有一戰,死傷眾多,白華英跳下馬,挨個號了脈,抓著一個活口的鐵騎,喂了顆藥,將他一口氣撐了下來,“王爺呢!王爺呢!”
鐵騎嘴裏吐著血,含糊不清,抬手指向不遠處,手忽的又垂了下去,白華英的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早知道,她當初就該在顧璟雲身上放幾隻小蟲子!
她翻身上了馬,夜色已經悄然而至,月光照在大地上,格外的清亮,白華英騎行的腳步慢了些,不遠處傳來打鬥聲,璟王擦了擦劍上的血,眸光凜冽,“留活口。”
話音初落,另一批殺手悄然而至,他們手執弓弩,箭如疾雨般射了過去,璟王一把拽住燁羅,將人拉到了樹後,那些人是想置他於死地的,箭上,刀上,都塗上了巨毒。
就在交戰的空檔,白華英抄出手裏的瓶子朝地上摔了過去,整個森林忽的大霧色迷漫,那些拿了弓弩的人吸了些進去,渾身頓時開始發麻。
白華英一把拽住璟王,“走!”燁羅抹去臉上的血,看了眼死得差不多了的鐵騎,咬了咬牙,轉身跟著消失在望城的山林間。
於迷霧中,一個黑衣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低頭凝著地上的瓶子,抬腳將瓶子碾進了泥濘裏,神色淡淡的開口,“追上,殺無赦,將那個女人帶回來。”
“爺,那個女人將來若做了璟王妃,隻怕對咱們後患無窮。”身旁的屬下心裏有些愁!女色誤事的有多少案例?自家爺怎麼還抓著一個女人不放!
“若能為已所用,算不得後患。去吧。”他撿起白華英走得匆忙掉在地上的一支簪子,這簪子上頭還刻著如意的樣式,十分精致,他將簪子捏在手裏把玩,神情卻陰狠。
白華英拉著璟王一路逃,逃進了一處山林裏,林間有一座木屋,木屋外頭有一群狼守著,一見有生人靠近,凶狠的瞪著三人。
白華英抹了一把夜裏沾上的露水,朝璟王沉聲道:“那些到底是什麼人!連鐵騎都被殺了!到底是有多想要你的命。”
璟王一隻手擱在她的肩膀上,一小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氣息有些亂,“是敵國的探子,隻要我一死,邊境動蕩,新帝登基一切都不穩,我朝離亡國就不遠了。”
“可看清楚領頭的人是誰?”白華英拿出些藥粉,朝著這群狼灑了過去,院子裏的狼退了幾步,綠油油的眼凶狠的瞪著眼前的人。
顧照野看了一眼,沉聲道:“這是一個陣法,咱們若是能入陣,那些人就她追不上來。”
白華英與燁羅一左一右扶著他,他高大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有些脆弱,看得白華英心疼不已,她扣著璟王的手腕,目光沉了沉,“那些武器上還有毒?你怎麼不早說,你跑這麼遠!”
“咳……咳不礙事。”他抬頭看了眼圓亮的月色,領著白華英進了陣裏。
這個山林裏的陣法用得很獨特,璟王繞了好一會兒才進去,白華英扶他在木屋門前的石桌旁坐下,又掏出藥給他喂下去,在他身上看了一圈,一隻箭插在他的肩膀上,好在傷得並不重,但是那箭上的毒卻最是厲害!
她利落的拔了劍,又取出她的寶貝盅蟲出來放在璟王的傷處,那家夥,最喜歡的就是毒血了,如今抓著個機會,就死命的吸。
白華英戳了戳它的屁股,“你要是敢將好的血吸了,看我不一踩將你踩成渣渣。”
盅蟲扭了扭屁股,哼,小氣!不吸就不吸。
過了好一會兒,盅蟲吃好了,白華英將它扔回瓶子裏,又拿了藥給他敷上,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的傳了過來,“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速走。”
白華英見狀朝窗戶的方向望去,“姑娘,我們遭人暗殺,實在沒法子才逃過來的,還請姑娘寬恕。”
那裏頭亮著燈,一道纖細的剪影在窗邊映著,“別讓我說第二遍。”
白華英見狀隻得起身,“叨擾了。這就走。”她一隻手扶起璟王,準備離開這兒。
那幾頭狼卻兒的哀嚎了起來,後續的殺手都跟了上來,屋中的女人忽的破門而出,那一縷精致的身影輕巧的踩在一處枝上,黃色的披帛隨風湧動,黑衣人指向這女人,“把那三個人交出來,吾等可饒你不死。”
“敢殺我的狼,我要你們償命!”她水袖一甩,那袖如利刃,朝著一群湧上來的黑衣人刺去,月光下,那位謫仙般的姑娘側過臉,白華英看著愣了,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