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夜探伯爵府

老太太對白華英很是看重,拉著她的手安慰了好一會兒,見天色晚了,這才在身旁敏環的提醒下出了小院。

夜裏的風冷得很,老太太穿得厚實也沒架住這樣冷的天,她緊了緊身上的鬥篷,歎了歎氣,“這孩子,真是隨了她母親,喜歡折騰得很,將來這日子,怕是也多艱苦。”

敏環輕扶著她,溫聲安撫道:“小小姐是個機靈的,在白家的那些日子,瞧著是難了些,可到底還是護著自個了,老太太不必費心。”

“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哪有不費心的,封家那孩子,我瞧著倒是不錯,可以考察考察。”老太太的手搭過長道旁的秋千,這是她獨女幼時喜歡坐的,好些年了,一直露在風雨裏,因著那一份念想,所以一直留到了今日。

她在秋千上坐了下來,瞧著諾大的院子,內心苦寂。

敏環是新上位的大丫鬟,心思細,但對伯爵府的往事知道的並不多,她取了毯子替老太太蓋在腿上,安慰著道:“老太太如今日子都好起來了,大公子也要出息了,小小姐眼看就要及笄了,前些日子還有人上門來投了帖子呢。”

老太太愁的哪裏是這些,她歎了歎氣,有些無奈,“這丫頭心思重,攔也是攔不住,由著她吧。”

敏環扶了她起身,輕笑道:“小小姐聰慧著呢,哪裏是個會吃虧的?老太太您呢,把心放寬了,隻管等著小小姐嫁了,將來生個玄孫抱抱。”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你這嘴,真真是開了花兒了。”

“奴婢承蒙小小姐與伯爵府相救,當牛做馬也要報答的。”敏環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太太,她在進府的時候白華英便與她私下裏聊過一些伺候人的事兒,她心思誠,做事也上心的很,如今不過月餘,就與府裏上下打成一片了。

“你做事紮實,我也信得過,晚些你派幾個人給華兒收拾些東西,她性子急,明兒個定要急著回白家了,臉麵上也斷不能讓她少了去,另外,再添幾個護衛給她,由著她去調度,沒的回了府,又讓那起子小人欺負了。”

老太太世無巨細的叮囑著,夜裏的風吹得二人衣衫搖擺不定。

敏環溫和的應下,扶了老太太回了裏間歇息。

那頭白華英送走了老太太,坐在碳盆邊發呆,翠青替她將發髻散了,又伺候著她淨了麵漱了口,原想著夜色深了,也該歇息了,誰料那窗忽的開了,一股冷風鑽了進來,片刻的功夫,璟王便來到她跟前,他解了大衣,抬手便將白華英罩了個嚴實。

白華英見他來了,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北域如今情況如何?”

璟王咳了兩聲,“一路奔過來,渴了。”

白華英緊了緊拖到了地上的鬥篷,這鬥篷厚重又暖和,搭在身上,有種被狼護著的感覺,踏實的很,再加上璟王身上鬆柏的香氣,白華英的情緒也稍好了些。

她吩咐翠青去端了茶來,璟王看了眼,沒動。

白華英見狀親自端了茶上前,“王爺一路辛苦,喝杯茶暖一暖。”

璟王這才抬手接了那盞茶,悶了個幹淨,抬手還給她,“到底還是你這小院的茶香甜。”

白華英訕笑了笑,“這是八年的老白茶,用臘梅悶了,故而香氣清冽許多,王爺若是喜歡,就讓翠青備一些給你帶回去吧。”

“也好。”璟王瞧著真是不客氣。

在屋頂的暮成掏現酒囊悶了口酒,“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小暗衛湊了過來,捧著臉有些無聊,“成哥,王爺在這兒也呆不了多久,嘶,這外頭也忒冷了,咱們找個角落窩著吧。”

暮成懷疑這貨是走關係進來的,“若是在角落裏,有刺客過來怎麼辦?”

“那也是。”小暗衛瞧著亮堂堂的裏間,搓了搓手,討好道:“成哥,給口酒喝吧,這天實在是太冷了,我手都要凍僵了,隻怕到時候連劍都拿不動。”

暮成瞧他這可憐巴巴的樣,抬手將那酒丟給他,他咕咕的喝了兩口,辣得直皺眉。

暮成笑了,目光裏添了些往事,“當初我與王爺在北境的時候,喝的就是這樣的烈酒,可惜了,上京的酒柔,喝著總不痛快。”

小影衛抹了一把臉,悶不吭聲了,先前去北境的時候,大家都去了,隻有他被派留下來守在王府裏,那幾年他是自在了,半點長進也沒有,可是旁的人呢,回來之後再不是原來那個人了,強大又豪氣,他羨慕北境的大草原,羨慕他們口中的長河落日,也羨慕黃沙遍地。

屋子裏不比外頭,續了暖和的碳,就連床塌也續上了地龍,白華英是個畏冷的,老太太知道後對此便格外的上心。

這會子白華英裹著璟王的鬥篷,熱得汗直冒,“翠青,你去替我拿件衣裳來。”

翠青不放心的看了眼璟王,“奴婢就去,小姐若是有事,可以煥秀心,秀心就在隔壁的小廚房裏發。”

翠青三步一回頭的走了,白華英續了盞茶給他,“王爺,北域如今究竟如何?”

北域雪災,北境離得並不遠,天一冷,就沒有草了,那些韃子們隻能將目光放在北境的丹城了,如今看著朝堂的這些動向,白華英隱約覺得要出事。

璟王聞了聞茶盞裏清冽的臘梅香,這香與茶極好的混在一處,十分幽冷,像極了眼前這麵目生疏的小丫頭。

“皇兄的意思,是讓勇安侯將功折罪,與你兄長一並去治理北域雪災一事,你兄長既能寫出那樣的策論來,想必到了北域也定有法子解燃眉之急。不過,那策論……”他眯了眯眼,瞧著白華英,露出幾分擔憂。

“那策論是他寫的。但眼下官家派了我哥哥與勇安侯一並去協理雪災一事,隻怕是別有用心。”這件事情做的好不好,她哥哥都隻會是背鍋的那一個。

“嗯,官家特意叮囑,春闈許他回來參考。”璟王凝著手中的杯盞,目光深了深。

勇安侯這些年能穩坐朝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份老謀深算,可不簡單。

白華英在屋子裏踱步,“那怎麼行?官家如今是擺明了,將哥哥推出去當替死鬼了,春闈之事到時候誰又說的準?如今若是讓他去了,怕是要吃虧了。”

璟王揉了揉眉心,瞧著她忐忑不安,不由道:“此事未必就是壞事,若是他能將此事平息,在朝中必然也會有一席之地。”

“可若不成呢?他的前途,他的聲名可怎麼辦。”白華英在印象裏,這位兄長就一直在花街柳巷裏呆著,與同樣紈絝不著家的鄭二公子簡直平分秋色!

那時候的兩人花得連霍二公子都不屑與他們為伍!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白華英實在對他沒有信用。

璟王擱了茶盞,將她拉到身旁坐下,抬手替她將微亂的發理了理,“你就這麼信不過他?”

“這不是信不信得過……旨意什麼時候下來?”她那個哥哥如今還在府裏備考,想來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須得提前與他商議出一個對策才好。

璟王手腳麻利的給她織辮子,她的頭發又細又軟,瞧著一點攻擊力也沒有,與她這個性子真是天壤之別。

“明日早晨想來就會在朝會上發布了,你外公連夜也進了宮,這會與你大哥正在書房議事。勇安侯府如今既然得了聖寵,不如就由著他去,樹大招風,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許勇安侯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故事出了岔子!

原以為官家會借此來責罰,誰料卻派了他去將功折罪!

白華英看了眼外頭,心裏隱隱不安,“勇安侯府近些年不知貪墨了多少,諾大個勇安侯府被燒了,地下的錢莊才多久,如今又恢複生機了,王爺,要扳倒他,必然要從內部下手。”

可如今勇安侯內部便隻有這父子兩了,勇安侯府的小郡主在白華英進門沒多久便去修習去了,如今三年了,也沒見她回來,她是成不了什麼氣侯了,眼下能找的,就隻有侯月容了。

璟王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此事倒是不急,不過……宴清如今的案子已經有了眉目了,對他很是不利,今日議事,瞧皇兄的意思,怕是想廢太子了。”

白華英有些懵,“不是還在審嗎?太子怎會中飽私囊?天下都是他的,他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