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群裏正等著粥喝,少有人會注意到她,霍燕堂跑出了兩條街,撐著打顫的腿直喘氣,回過頭去本是要破罐子破摔了,誰料壓根沒人搭理他。
他瞧著這風雪肆意的街道,有些懵,燁羅跑那兒去,不是奔他?那會是衝誰去的?
燁羅可是那黑心肝的貼身護衛,怎麼可能離開璟王百米外?
他一頭霧水,摸了摸小心肝兒,壯了壯膽子,回去一探究竟。
那頭白華英才踏入狹小的巷弄,一隻強有力的手便將她拽了過去,她抬手便是一肘,璟王反應更快,握著她的肘臂,俯首貼在她耳旁,壓著嗓音道:“黑心肝?”
見她沒說話,璟王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低沉的嗓音分外的魅惑人心,誰說璟王是戰場的冰坨子?這分明就是一團火,時不時的過來撩撥你一下,引著你往他那兒靠近。
“王爺聽錯了。”白華英動了動肘子,卻被璟王握得死死的。
“是嗎?本王不是個東西?”
“……”白華掙紮了半天,還被他箍在懷裏,不由來了氣。
“不說話?”他忽的鬆了手,將她抵在牆邊,一隻手護在她身後,怕那冰冷的牆凍著她。
璟王生得高,如今十四歲的白華英在他跟前像個孩子一般,若不是白華英的母親原就是高挑的,隻怕如今要吃虧不少,但眼下也沒好到哪裏去。
“說什麼?王爺是個東西?”白華英抬頭,撞上他那明暖的眼睛,心裏忽的跳漏了一拍,這樣的心動,令她隱隱不安。
璟王忽的笑了,那疤痕被隱在鬥篷裏,他低著的額抵著白華英的,柏子的香氣隨著風雪往她鼻子裏鑽,這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才有的陽氣,趙斯年那廝瞧著儒雅翩翩,但平日裏身上總會透出一星半點的脂粉氣混著,如今兩兩相較,後者竟顯得俗不可耐。
“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願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璟王的嗓音是很好聽的,帶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又透出幾分尊貴與清冷之感,混在一處,緩緩的念著這詞,分外的魅惑!
白華英一時有些咬牙,世人皆說璟王是個殺神,可她總覺得,這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狐狸精。
這首詞是張衡的《定情賦》,裏頭的原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下一句便是: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她可是個近二十的人了,如今聽著這樣撩撥人的詞,不免有些心動!
“王爺這詞怕是念錯了人。今日王爺大喜,不妨去對著新婚妻念。”白華英將他推了推,一片雪從二人跟前緩緩的落下在璟王的臉側,她鬼使神差的去摘那片即將化去的雪。
“眼下正在給新婚妻念,隻是不知她喜歡不喜歡。”他垂眸低笑,英氣的眉宇間透著極致的溫柔,並在一處,真教人移不開眼。
白華英忍不住低斥了一聲,“真是狐狸。精。”
璟王握著她的手,那熾熱的溫度將白華英的寒意驅散了大半。
“嗯?不喜歡?”他低眉斂笑,思量著又道:“那不妨念一念別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白華英將手抽了回去,“王爺征戰這麼些年,難道不知這首詩是寫戰友兄弟之情嗎?怎麼?王爺如今要與我做兄弟?”
“與子同澤,與子同袍,甚好。”
二人你來我往,一時不相上下!
此時一路跑回來瞧熱鬧的霍燕堂來到巷子口,瞧著璟王竟然在牆邊壓著個身形嬌小的女人!
奈何璟王鬥篷寬厚,將那女人的身形擋了個嚴實,不知是哪家的,嘖嘖,這姿勢瞧著香豔得緊。
霍燕堂摸了摸下巴,湊了上去。
“王爺真是好興趣,如今這光天化日的,挑這樣的小巷子有什麼刺激的,你若是喜歡,我在郊外的莊子裏還養了好些人,你同我父親說個好話,我帶你去莊子,咱們不如一道玩。”
他吊兒郎當的倚著牆,手裏不知從哪兒掏了個雪球拋著,一副紈絝的模樣,可偏生這人眉眼處又有一顆痣,斜眼一挑,跟身旁這個狐狸真是不相上下!
璟王將她攏在寬大的鬥篷裏,“滾。”
霍燕堂見他生氣了,一時心情大好,笑得賤嗖嗖的道:“怎麼?莫不是壞了你的好事了?你這般護著的,不知是個怎樣的妙人兒,快給我也瞧瞧。”
白華英有些緊張的揪著璟王的衣袖子,這貨在上京裏是個嘴碎的,玩得又狠,玩得又開,到時候指不定傳成個什麼模樣!
璟王將她護在懷裏,寬大的鬥篷將人擋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了個小揪揪出來,但那揪揪也是一閃而過,
瞧得霍燕堂眼神微亮,下意識便吹了聲口哨。
“想不到王爺正人君子,竟然也喜歡玩這些個,早些說嘛,我那兒還有幾個孌、童,王爺若喜歡,到時候我差人送到府上去就是了。”霍燕堂的父親一直與璟王相交頗深,如今璟王要這麼搞他,他父親竟還要幫著!如今這口氣總是要出出來才好!
白華英躲在那鬥篷裏,一時竟覺得有些憋屈!真真是不痛快!
她抬手便朝璟王那精瘦的腰上掐了一記,璟王有些吃痛的握著他的手,隻當是霍燕堂說了些這樣的話,如今心裏不痛快了。
“燁羅,將他埋了。”
燁羅從巷口過來,瞧見霍燕堂有些懵,先前這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如今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又從巷弄裏出來了。
霍燕堂見燁羅過來,慌道:“這上京城裏不過是玩童押妓罷了,有什麼可奇怪的,你眼下,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到時候我父可不會放過你的!”
璟王握著白華英亂掐的手,掃了眼霍燕堂,那一眼冷冰冰的,一縷殺意升騰而起,瞧得霍燕堂打了個哆嗦,“我什麼也沒瞧見,我還有事,告辭!”
他轉身便要跑,燁羅一把提了他的衣領子,將人往地上一拋,隨身的幾個護衛就著最近的土坑,拿了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鏟子便開始鏟土。
如今上京的好些排水暗渠都淤堵得厲害,一鏟子下去,那汙髒的臭水直冒。
燁羅瞧著那汙水散發的惡臭,望向璟王:“主子,好像是挖到年久失修的暗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