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妹妹的意思是姐姐利用孩子來牽製?”
“正是。”
阮和怡和阮淑晴相視一笑,此時此刻,不謀而合。
阮夢晨,那就先放你一馬,阮和怡心道。
想到這,阮和怡覺得此計可行,吩咐了阮淑晴切莫走漏風聲,又派婢子好生看管著別院。
將行之際,阮和怡回身三四,低眸瞧著阮夢晨,眸中一閃而過的狠戾之色,是阮夢晨沒來得及看清的。
等到阮和怡離開,阮夢晨將穆蘭扶了起來,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夜晚丞相府的別院內,燈火通明。
不斷有人端著幹淨的熱水和白帕進出臥房,但整個別院卻鴉雀無聲,仿佛有一股陰影籠罩著別院。
二小姐還未出閣就懷孕的事情早就在下人中傳了開來,別院的下人提心吊膽,生怕丞相大人會抓了他們前去審問。可怪就怪在二小姐從懷孕到臨產的十個月,除了大小姐來過一次以外,不論是丞相還是夫人都從未進過別院,關於丞相嫌丟人,想將二小姐趕出府中的說法越來越多。
“小姐,你別擔心,穩婆來了!”穆蘭慌慌張張地從院外跑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個三四十歲的婦人。
阮夢晨雙手撐著床坐了起來,看到產婆那張熟悉的臉,心中一鬆。
當初阮和怡要她打掉孩子的時候,她便決定離開丞相府。為了實施計劃,她讓穆蘭提前去外麵尋了個產婆,為了收買穩婆,讓穩婆在生產時做些手腳,她變賣了娘親留下的首飾。
“二小姐,既然羊水要破了,那我們趕緊開始吧。”
穩婆朝著阮夢晨欠了欠身,眼睛卻沒有落在阮夢晨的身上,眼神飄移不定,隻是阮夢晨緊張之下並沒有發現。
阮夢晨點了點頭,從穩婆手中接過了穩婆送來的助產湯藥,確實是幫助生產的湯藥不錯,不過裏麵加了些其它東西。
一服下湯藥,濃烈的氣息順著喉嚨一直流向腹部,產婆的聲音驀地變大,“二小姐,快使勁兒,孩子的頭馬上就要出來了!”
阮夢晨下身一陣脹痛,比撕心裂肺還要讓人難忘的疼痛從腳趾一直傳遞到了腦中,阮夢晨的神智漸漸開始渙散,她望向放置在一旁的湯碗,藥效總算來了。
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黑夜逐漸褪去,天邊已經泛起了白光。
馬車疾馳,穆蘭坐在車中,望著正睡在軟墊上的女子,攪動著雙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女子如今一臉慘白,麵上毫無血色,睫毛微動,已經醒了。
“蘭兒,我們,我們逃出來了?我的,我的孩子呢?”阮夢晨起身,眼神環視整個馬車,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嬰孩,最終疑惑地看向穆蘭。
穆蘭的身體一下坐直,雙眼發紅,看得出來早就哭過了。
“都是穆蘭的錯,穆蘭沒有將小公子帶出來。”穆蘭抽泣著,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深吸了口氣,鼓足了勇氣繼續說道,“小姐喝下了穩婆給的摻了假死藥的湯藥後,我就被穩婆趕出了房間,說是免得人多露出馬腳。這時候大小姐過來了,穩婆按照當時我們商量好的說詞告訴大小姐,小姐你因為難產走了。大小姐隻是皺了皺眉,沒再多問,又說相府出了未婚產子的事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就叫了人要將你的屍身偷偷抬出去埋了。”
阮夢晨心中閃過了一絲疑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她預料到她如果難產而死,丞相府必定隻會暗地解決,絕對不會大張旗鼓,可是這一切都太順利了些。
穆蘭頓了頓,懊惱地說,“我按照小姐的安排將小姐移到了馬車上,可是小公子,小公子被大小姐帶走了!”
“嗖——”,破空之聲傳來,將穆蘭的話打斷,一支帶著寒光的箭矢穿過馬車窗射入了阮夢晨身前的軟墊中。
阮夢晨屏住了呼吸,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穆蘭撩開車前的簾子,馬夫癱軟在馬背上,汩汩鮮血從他後背上的血窟窿中流了出來,穆蘭驚慌失措地回到了馬車中,“小姐,我們被發現了!快跑!”
血,觸目驚心的血,順著蜿蜒曲折的路一滴滴地落下。
下了馬車,阮夢晨和穆蘭才知道已經到了斷崖邊,剛下了馬車,她們就發現不遠處持劍的蒙麵男子,像是獵人一般,正上下打量著她們兩個獵物。
阮夢晨拉著嚇壞了的穆蘭一陣疾奔,身下還未愈合的傷口又重新崩裂開來,她想到了還在相府的嬰孩,想到阮和怡將她逼入絕境,肉體的疼痛在仇恨和求生欲之前又能算什麼呢?
突然,阮夢晨腳下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伏在地上唇色蒼白虛弱不已。
“小姐,小姐!快起來!”穆蘭總算回過了神,發現阮夢晨跌倒,急得眼淚又湧了出來。
“不,蘭兒,你快走!別管我!”阮夢晨慌忙地推拂著穆蘭的手。
“蘭兒不會丟下小姐的,蘭兒背著您跑!”穆蘭抬手拉著阮夢晨的胳膊,蹲下身子扶著阮夢晨的腰一施力,將阮夢晨背在背上就跑,本就崎嶇的坡路,背上阮夢晨之後更是跌跌撞撞,吃力無比。
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豈能跑得過蒙麵人。
“蘭兒…蘭兒你放我下來,如此拖累,我們兩人都會死。”阮夢晨氣息不穩,喘著聲向穆蘭道。
“蘭兒不會丟下小姐的,不會丟下小姐的。”穆蘭呢喃著,奔走沒多久,卻是猛地止步,身後千丈斷崖,她已無路可退。
“小姐,前麵是斷崖。”
“你放我下來。”
待穆蘭小心將阮夢晨放下後,反倒徒生一種悲愴之情,阮夢晨手掌撐地,腕間被磕破的傷口還在滲著血注。
蒙麵男子欺身而上,利劍破空直直逼向阮夢晨心口,阮夢晨瞳孔緊縮,使盡全身力氣意欲將穆蘭推出去,倒適得其反,穆蘭握緊阮夢晨的手借力,瞬息撲在阮夢晨身上,劍尖閃著寒光狠狠刺入穆蘭腹間,不留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