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等人知趣地離開,回到言鈴顏重新替她們安排的院子裏。一邊的言鈴忠還想說什麼,又心疼言鈴顏的身子,所以還是離開了。
穿羽和穿瑤上前扶起言鈴顏,言鈴顏能感覺到她們的手在顫抖。
在害怕?
從前溫弱良柔的小姐變成了如今狠辣冰冷的模樣,到底是誰見了都要害怕。
白嬤嬤上前,麵色不變,一如往常般溫和:“小姐,晚膳想吃什麼?”
言鈴顏擺擺手,“罷了,我沒什麼胃口。”
白嬤嬤應了一聲,隨後恭敬的站在一旁。
言鈴顏看看白嬤嬤,又看看穿羽和穿瑤,前者如記憶中沒什麼兩樣,可後者卻害怕得不成樣子。
她歎了口氣,給了素娘一個眼神。
素娘會意,拿出兩個荷包分別遞給穿羽和穿瑤。
穿羽和穿瑤不明,“小姐是要趕奴婢們走嗎?”
言鈴顏說:“你們如此怕我,伺候我日日都得心驚膽戰的,不如我早些放人,讓你們安全離開的好。這些銀子夠你們過活一段時間,你們跟著我也夠久了。”
“不,奴婢和穿瑤都不會走的!”穿羽說,堅定地不去接那荷包。
穿瑤也點點頭,“請大小姐不要讓奴婢們走,奴婢們還要繼續伺候大小姐。”
言鈴顏覺得奇怪,明明怕得要死,可還要死守著這個主子。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又像是知道緣由一般。
她問:“你們是要等穿雲吧?你們若是想見她,我可知會她一聲。她如今在天汜過得不錯,也可以把你們都接過去。”
她相信穿雲就算再壞,也不會讓自己的兩個妹妹如此落魄下去。
到時候自己再跟邁克羅那家夥說一聲,相信他也不會虧待了兩個人。
誰想穿羽和穿瑤麵色一變,說:“奴婢們並不是在等雲姐,她已然背叛了小姐而去,如此也再沒有奴婢們值得念想的了。奴婢們隻是……”
她們咬咬唇,沒再說下去。
“隻是什麼?”
“隻是許久未見小姐,那安王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竟讓小姐變化這麼大。”穿羽咬唇,眼中透露不舍。“紅袖那丫頭肯定沒好好保護小姐……”
以前那個溫柔的小姐是不會回來了,如今回來的是會一直保護她們的小姐。
言鈴顏聽罷,驚愕不少,許久不說話。
隨後笑了笑。“好了,你們若要留下來就把眼淚都擦幹淨吧。日後,換我保護你們了。”
穿羽穿瑤對視一眼,忙擦幹了眼淚,起身恭敬地和白嬤嬤站在一起。
言鈴顏望向白嬤嬤,對方已不複年輕,可以說是一輩子都待在這相府裏的了。
“嬤嬤,你呢?”言鈴顏詢問她的意見,若她要走,自己也不會阻攔。
白嬤嬤說:“老奴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如今這時候哪有離開小姐的道理?”
言鈴顏笑笑,心裏頭暖暖的。白嬤嬤也算是原主的親人了,在沒有母親的日子裏,她都竭盡給言鈴顏最好的,如若沒有白嬤嬤,這原主或許還不能活到嫁給歐陽彥呢。
“對了,日後咱們竹屋要加入些人了。”言鈴顏想起一邊的素娘幾個人。
“這位是素娘,懂醫理,平日裏雖然話不多,卻也能給嬤嬤你打下手。這兩位是魐和炆,算是竹屋的護衛,這兩位是椊和杉,穿羽和穿瑤多和椊,杉學學護身的功夫,不要再受人欺負了。至於這一位……半路上救的,隻不過是客人罷了。”言鈴顏看了隆桀一眼,淡淡說。
隆桀因為傷痛麵色慘白,對於言鈴顏的介紹讓他不由皺起眉頭。
不過見識到今日言鈴顏對付人的功夫後,他就不再敢想威脅言鈴顏之類的話了。
隨後,言鈴顏又補了一句:“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隻賜了魐你們名,還未賜你們姓氏呢。”
魐等人跪地,心中複雜交錯。
從今以後他們不再是無名無姓的人,言鈴顏說,他們是家人了呢。
“請主子賜姓。”
“日後你們便同我一個姓,都姓言鈴。”言鈴顏托著腮,神色卻並不像在開玩笑。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有人激動,有人疑惑不明。
言鈴顏笑笑,現如今她感覺自己就像老大一樣。自己從前的葉姓,也是老大給的。因為老大也姓葉,老大說過是大家一家人來著。
“你們,可願接受吾之姓?”
“願受汝之姓,護汝一生之安。”魐等人懷著激動說。
這以為著他們的不同,他們不再是見不得光的人。日後也可同正常人一樣暴露陽光之下,接受和他們一樣的溫暖。
就算有人問起他們的姓名,他們不再會逃避。
夜半,言鈴顏還在熟睡,一道黑影入了她的窗,悄然落到她床邊。
藍紫色眼眸中多是疑惑,和對這個女人最深的困惑。
自己和她,就算有不能記起的往事,可心裏卻永遠有一個剪不斷的羈絆。
從前他以為,自己紅線一端,命運一頭並沒有什麼值得自己所期待的。可自從睜眼,望見她第一眼忽然安下心來。雖然陌生,可卻總有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他很煩躁,越想躲開可隻是徒勞。
就算嘴上說讓她滾,可心裏卻狠狠地痛了一下。
他收不回那樣的話,因為一切太不可思議。
“你這個小人兒,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呢?”
“涼拌。”
言鈴顏自從他接近竹林時就醒了,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一切都在她的掌握。
蕭黎淵勾起一笑,隨後擠進她的被窩,不容分說地抱著她。
“蕭黎淵你做什麼?耍流氓啊?”言鈴顏動了動,逃不開他的鉗製。
蕭黎淵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這不算流氓,昨日的才算。”
言鈴顏:“……”
昨日的失控曆曆在目,雖說她不是那麼保守的人,可好歹是第一次這麼大膽的和男人親密接觸,老臉不可描述的紅得徹底。
她提醒說:“明日可是你的選妃大典,這時候來招惹我不怕我到時候破壞你的選妃大典麼?”
“你若真肯來,也證明是真在乎我。”蕭黎淵含著笑,手不安分地解開她的衣裳。
言鈴顏想要退後卻被他拉了回來,她捏住他手上的致命脈絡,冷聲警告:“別動手,不然你死定了。”
蕭黎淵喉間傳來低笑,悻悻地收回手,“為了你我便惜命一回。”
“怕死就怕死,說這麼好聽做什麼?”言鈴顏嘟囔著,翻了個身。
蕭黎淵從身後抱住她,將頭深深埋在她的發減,鼻尖都是她身上的致命味道,無一不讓他眷戀。
“顏兒,這輩子太短了。”他說。
“我的被子挺長的啊。”言鈴顏起身看了眼自己的被子。
蕭黎淵失笑,無奈將她拉回,“我說的不是這個。”
你要死了啊?
言鈴顏心問,卻並沒有說話。
“就算你不肯再接受我的理由是什麼,可即便是逆天,我也要把你得到。”他抱著她,似乎在宣誓。
請不要討厭我,因為我一刻也不想失去你。
我的顏兒,請不要逃避我。
言鈴顏一瞬間似乎又回到第一次對這個男人心動的時候,頭一次知道為一個男人心動是如此美妙而不安,那種悸動同現在一樣。
半晌,她說:“你若不在了,太妃娘娘怎麼辦?”
“她之所以活下來並不是為我,就算我死,她頂多傷心一陣,她有她的事。”
這是什麼話?
這對母子,竟然可以在濃於一切的血緣上建立如此的冷漠。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蕭黎淵抱緊她,“我會記起來的。昨夜我想了一夜,終於不負所望,我記得你說過,蕭黎淵是言鈴顏的男人。你不要辜負我的悸動,因為那一刻,我就決定非你不娶。”
是霸道吧?
言鈴顏的臉很紅,這種話還記起來做什麼?
她橫下心,轉身抱住他,說:“祝你明日能尋得個好王妃。”
“……”
“娘,我不想向那個賤女人請安。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我跟她請安?”
言鈴蘭同柳姨娘一同走在去小安堂的路上,不滿的抱怨。
柳姨娘咬咬牙,手裏繡帕捏得死緊,“蘭兒放心,過幾日娘就讓她徹底在世間消失。”
這種屈辱,她會讓言鈴顏連本帶利的還回來的。
“娘,你是不是有辦法了?”言鈴蘭欣喜地問。
柳姨娘“噓”了一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後小聲說:“咱們暫且順著她,切記不要再向昨日那般莽撞。你舅舅已經再想辦法了,蘭兒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該做的。”
她可不希望昨日那種情況再發生,言鈴蘭經營數年的形象說沒有就沒有了,一夕之間名聲臭得可怕,母女二人淪為京城的笑柄。
言鈴蘭點點頭。隨後又顯露擔憂地神色:“可裕王殿下已經不要蘭兒了……”
“昨日他隻是被氣極了,日後娘自然會讓他再念起你的好來。到時候,還不是乖乖把你娶進門去?”柳姨娘打好自己的如意算盤,想來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任何有機會讓女兒飛黃騰達,讓柳家脫離商道的法子她都不會放過。
絕對,不可以讓言鈴顏這種女人毀了!
言鈴蘭欣喜地道:“哼,女兒要讓駱知道,蘭兒比言鈴顏更有魅力。”
柳姨娘跟著笑了。
“呦,二小姐跟柳姨娘也在啊。”
四姨娘劉氏嬌軟的聲音忽然想起來,著實把柳姨娘母女嚇了一跳。
隨後,就望見三姨娘王氏同三小姐言鈴小雨,四姨娘劉氏同四小姐言鈴小荷迎麵走來。
三姨娘同言鈴小雨性格懦弱,唯唯諾諾的跟在四姨娘後頭。
她生得清秀,隻不過二十四五的模樣,麵容清秀柔弱,雙眸如淚,煞是憐人。言鈴小雨承襲了她的容貌,麵容更是淒弱無助,眉間一點朱砂紅平添生香,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而四姨娘是戲子出身,年齡卻比三姨娘大了幾歲,性子傲慢,背脊挺得比誰都直。一襲水袖如雲煙一般,給她多添了多少嫵媚。
四小姐言鈴小荷同四姨娘一樣,是個性子傲的。
柳姨娘看見幾人手上提著的東西嘲諷似得說:“不過是個寡婦,何苦你們這般討好?莫不是你們搖尾乞憐慣了,任誰都能做主子?”
“你說什……”言鈴小荷氣惱。
“都是一家人,關係鬧僵了日後都不好相處。我們不是柳姨娘你,就算被休了還有京城第一商家可回。”四姨娘笑著說,柔柔幾句像是打在柳姨娘心口上一樣。
這平日裏柳姨娘跋扈慣了,對待言鈴忠就不像是對待男人一般。所以言鈴忠不是住在小安堂,就去三姨娘和四姨娘的院子裏睡,根本不會踏入柳姨娘的院子。
這跟守活寡沒什麼兩樣,言鈴忠越是這樣,柳姨娘也越發變本加厲起來。
可言鈴忠,根本就在躲著她。
她雖然喜歡言鈴忠,卻也不喜歡他躲著自己那股勁兒。
她就要這麼一輩子耗著,耗死言鈴忠她也不為過!
柳姨娘冷哼一聲,“就讓那小寡婦再得意幾天,反正相府裏頭外頭都是我的人,我就不信她還能安心做她的主子!”
她這話說得勢在必得,今早上她已經吩咐了下人不給言鈴忠父女做飯,到時候看他們如何跟自己鬥下去。
四姨娘笑笑,並不說話。
昨日她就看出言鈴顏的不同,定不是柳姨娘能壓製住的禍,她倒要看看,到底誰輸誰贏。
三姨娘跟在二人後頭,緊緊牽著言鈴小雨的手,她隻希望這樣的日子能早點結束,自己能安穩的度過。
“咳咳,咳咳……”三姨娘咳了幾聲,幾年的老毛病了。
柳姨娘厭惡地看了三姨娘一眼,加快了腳步。
言鈴小雨擔憂地看著自家姨娘,小手緊握了握。
三姨娘回以一笑。
說著,幾人到了小安堂。
剛到門口,幾人就聽見言鈴顏冷冷地聲音:“不過是幾個奴才,發賣了吧。”
“大小姐,你不能賣我們,若是沒有我們,你們就等著餓死吧……”其中一個廚娘說。
言鈴顏鳳眸寒涼,“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我……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廚娘冷哼一聲。
言鈴顏不理會她,問白嬤嬤:“伢婆子到了沒有?”
“回大小姐,王婆子已經喝了三盞茶了。”白嬤嬤回說。
眾人沒想言鈴顏動真格的,臉色刷白。